筱葉臨產的時候,我爸媽從B市趕過來,全家人守在產房門口焦急地等待著。她媽媽醫院的產科大夫問我想不想進去陪產,我當時愣了一下,依稀想起誰好像之前跟我說過陪產是需要強健的心理素質的。不過,聽到產房裏筱葉撕心裂肺的叫聲,我立刻就決定:我要去!
等我被全副武裝好,進去看見筱葉的時候,天啊,那個場麵,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承受得了的。
媳婦兒在慘叫,支起的膝蓋上搭著的布簾子那邊鮮血淋漓,大夫、護士一邊大聲地給媳婦兒鼓勁兒,一邊還手持器械時刻準備著。
我想當時我的模樣一定很傻很木很瓜,以至於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小護士,一把將我推到筱葉麵前,讓我隻看筱葉的臉和眼睛,給予精神支持就好了。
筱葉一邊皺著眉頭痛苦地使著勁兒,一邊握緊了我的手腕,那勁兒大的,我都生疼,之後出了產房我才發現我的手腕上一圈青紅的印記。看見她額上豆大的汗珠,我趕緊拿起枕邊的紗布,細細地擦著,心疼地安慰她:“寶貝兒,再加把勁兒,就好了……”
看著她的模樣,我心裏難受極了,我想我媽當年就是這樣生下我的吧,每一個母親都這麼的偉大,做兒女的沒有理由不對媽媽好啊。
筱葉大概聲嘶力竭了好幾個小時,我在旁邊都快崩潰了。雖然身體上感覺不到她的那種疼痛和艱難,可是隻看見她的樣子,我就很想哭。
我給她喂水,她喝了一口就嗆到差點把胃裏的東西全吐出來,後來我幾乎是自己喝一口,再用吸管一點一點滴進她的嘴裏。到了最後,她喊得嗓子幾乎都啞了,我心疼地無法自控,抱著她哭起來。
還好,聽到一聲啼哭,我終於放下心來。筱葉頓時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安靜了下來,筱葉怔地通紅的臉也漸漸恢複了原色。
“是個小千金呢。”大夫跟我們說。
我激動地剛想要扭頭去看,筱葉卻及時地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別看!你出去吧,快點。”
“我陪你。”我看著她漆黑的眼眸堅定地說。
“陪完了,你快出去吧,別看寶寶,快走快走。”她氣若遊絲地一邊推我一邊叮囑不要看寶寶。
好吧,我戀戀不舍地又看了看她,聽話地走出產房。
“怎麼樣?”全家人都圍了上來,激動地問。
“大夫說是小千金,嗬嗬。”我高興地宣布著。
一瞬間,我看見爸爸的眼睛黯然了,我知道他想要個孫子的,可是隻一刹那,他就恢複了高興的神情。
媽媽問我:“筱葉情況怎麼樣?”筱葉的爸媽、小叔也期待地看著我。
“挺好的,順產,沒有用器械什麼的,完全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媽媽高興地抓著筱葉媽媽的手說。
等筱葉轉到病房,我才看見我的女兒。醜醜的模樣,像個小老太太。
媽媽說女孩子小時候越是醜,長大了才越漂亮呢,我們佳佳長大了一定和媽媽一樣漂亮。說完她興奮地動了動佳佳的小手指,開心地自顧自笑起來。
佳佳是筱葉爸爸起的名字,兩個佳就是兩個好,錦上添花。他還說大名還得當爺爺的起,於是,爸爸笑著說女孩子的名字要從《詩經》裏麵取,還是回去想想再起吧。
等出院回到家,我們請了個月嫂幫忙。月嫂真是細致,對待佳佳體貼入微,做什麼都輕手輕腳,利索,忙而不亂。爸爸媽媽一直住到筱葉出了月子才回去,這邊繼續由月嫂照顧著。
佳佳三個月的時候,明顯看起來結實了很多。而且我們也收到了梁卓和瑤瑤從英國寄來的禮物,一個漂亮的英倫風情小手鐲和兩個手工做的兜兜。梁卓在信中說,大的是尿布袋,小的是奶瓶兜,都是遙遙自己做的。天哪,瑤瑤的手真是巧。梁卓在信中還強烈要求他倆要作佳佳的幹爸幹媽。筱葉笑著說,那就同意吧。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