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429年,第337天。
一片樹葉落在了空的臉上,空迷迷糊糊的從昏睡中醒來,剛睜開雙眼就發現天已經大亮了,自己居然昏迷了一整晚。空坐起來,覺得腦袋還是有點沉,他先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感覺有什麼異樣,又揉了揉太陽穴,稍稍覺得清醒了一點,可是清醒之後,又是一臉愕然。
空發現自己的身上、身邊的地麵上,落滿了枯葉,長窄橢圓形的紅色枯葉,是桃樹的葉子。他回過身來看了一眼桃樹,驚得呆了——桃樹竟然在一夜之間枯死了!樹葉在一夜之間幾乎全部掉光了,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樹枝。奇怪的是,幹癟的枝頭還掛著果子,隻是昨天還是飽滿飄香的桃子已經完全萎蔫了,好像暴曬失水的茄子,醜陋的吊在枝頭。樹頂落著一隻烏鴉,正在用尖喙啄萎蔫的桃子。
空又俯身看了看倒在自己身邊的舞,她還沒有醒,嘴唇上的藍色已經褪去了,臉上的血管也不再突起,可是皮膚下好像有一絲絲淡藍色的紋理,隨著呼吸的節奏,忽隱忽現。
“親愛的,親愛的,醒醒。”
“唔,嗯,”舞睜開了睡眼,“啊?!天亮啦?”
“我們好像昏迷了一整晚,還好中毒不深。”
“嚇,這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這時候枝頭的那隻烏鴉好像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呱啊——呱啊——”的叫了兩聲,叫的兩個人背脊有些發涼。
“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太詭異了,”舞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葉,“昨天一晚上沒回家,老爸一定擔心死了。”
“嗯嗯,我們下山。”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朝前走去,身後桃樹上的烏鴉又“呱啊——呱啊——”的叫了兩聲,空和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烏鴉啄破了一個蔫桃子,正在吃腐敗的果肉,那顆桃子根本經不住烏鴉尖喙的啄食,晃了兩晃,從枝頭掉了下來。
空和舞眼看著那顆蔫桃子掉在了地麵的落葉上,隨著‘哢嚓’一聲輕響,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滿樹百十顆桃子‘呼’的一下,幾乎同一時間全部離開枝頭掉了下來,簡直就是一場‘桃子雨’,接著就是一陣‘劈裏啪啦’,蔫桃子打在落葉上,‘骨碌碌’的向四周亂滾。
烏鴉像是受到了驚嚇,‘呱——呱——’亂叫,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空和舞也加快了腳步,朝山下疾走,兩個人在鬆樹林裏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快到山腰的時候,眼前又出現一了片果林。一棵挨著一棵,一片連著一片,紅彤彤,黃燦燦,紫成成,白登登,粉嫩嫩,金豔豔。樹是千姿百態,果是五彩斑斕。大的有蘋果,小的有金橘,紅的有櫻桃,豔的有荔枝,白梨、黃杏、芒果、枇杷、香蕉、菠蘿、椰子、山楂……這些原本不該生長在一起的果樹又出現在了同一片林子裏。
有了昨天的教訓,舞和空不敢再吃一顆果子了,甚至不向那些誘人的果實多看一眼,隻顧著低頭走路。
“啊呀!”——舞突然驚呼了一聲,原來她的頭發被一棵黃杏樹的樹枝掛住了,走的猛了些,扯得生疼。
“咦?這是什麼?”空轉身去解舞的頭發,發現掛住她頭發的根本就不是樹枝,而是‘鑲’在樹枝裏的一條金屬手鏈。為什麼說‘鑲’而不是‘掛’呢?是因為這條金屬手鏈有一端是‘穿過’樹枝的,也就是說那一端是覆蓋在樹皮以下的。樹枝穿出手鏈的地方,長著一圈凸起的‘樹皮瘤’,已經木質化了,看樣子已經有年頭了,金屬手鏈也鏽跡斑斑了。掛住舞長發的,正是手鏈的金屬搭扣。
空解開舞的長發,沒去多想樹上為什麼會‘長出’手鏈來,一天中他碰到的怪事太多了,一切都太詭異了,他根本無暇思考,隻是扶著舞的肩,繼續低頭快速前進。
這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2029星的光芒越過山頂,照射到了西側的山林。舞突然覺得前邊有什麼東西直晃自己的眼睛,她用手遮住反射過來的光,跑到跟前一看,發現眼前荔枝樹的樹枝上,‘鑲’著一串鑽石項鏈。十多顆黃豆大的鑽石在2029星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舞看著那串美麗的鑽石項鏈,隻有一瞬間的歆羨,她並沒有伸手去拿它,而是立刻轉過了頭,拉著空的手,繼續向山下疾走。
眼看兩個人就快要走出這片林子了,頭頂突然又傳來了烏鴉的叫聲。
“呱啊——呱啊——”
這隻烏鴉在兩個人的頭頂上空盤旋著,嘶啞的叫著,好像在向什麼人報告他們的位置。
果然,在烏鴉的幾聲叫聲之後,兩個人聽到了遠處有野獸的低吼聲,並且快速的向這邊靠近。空和舞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果樹林裏樹枝晃動,有東西朝他們這邊跑來了。
突然,有一隻狒狒竄上了不遠處的一棵椰子樹,那隻紅屁股的狒狒看到了舞和空,用手指著他們的方向,搖晃著腦袋、裂開大嘴吼叫,地麵的樹林裏也傳來嘶吼聲和它呼應,像是明白了它指的位置,樹枝晃動的更厲害、更接近了。
舞和空兩個人有些害怕,轉身就跑,奔跑中還不時回頭看林子的動靜。椰子樹上的那隻狒狒叫的更大聲了,最後索性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來追擊兩個人類了。舞和空覺得野獸的嘶吼聲仿佛就在背後,腳底下一刻不敢停留,連跑帶跳的衝出了果樹林。眼前是一片高大的白樺樹。
兩人剛剛跑進白樺樹林,後邊的野獸也衝出了果樹林子。空在奔跑中回頭看了個清楚,追擊他們的是一群猿類,足足有二三十隻,有狒狒,有黑猩猩,有紅猩猩,好像還有一隻巨型長臂猿。應該是這些大猴子發現那棵桃子樹被毀了,來找他們算賬的。
猿猴們看到舞和空跑進了白樺林,紛紛從地上撿起石塊投擲過來。舞和空感覺耳邊“嗖嗖”的石塊亂飛,跑得更快了。
那隻巨型長臂猿臂力比其他猿類要大,隻見它抄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瞄準舞的脊背扔了過去,還好舞跑的夠快,後心沒被砸中,可石塊還是砸在了舞左腿的小腿肚上,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空趕緊把她扶起來,架著她的胳膊繼續朝前跑。可沒跑幾步,自己的後背也被石塊砸中了,劇痛之下,兩個人一起倒地了。這一記飛石仍然是長臂巨猿扔出的,它的臂力和準頭不是一般的好。
眼看兩個人就要被猿類圍住了,空突然想起了懷裏的圓筒杯,既然昨晚的黑豹認識這隻杯子,那麼這些狒狒、猩猩可能也認識,沒準兒它們和巴弗朗大哥也是相識的,不會傷害自己和舞。
在他掏出杯子的同時,那隻紅屁股的狒狒已經跑到他們跟前了,就停在他麵前兩三步的地方,抖擻著茂密蓬鬆的毛發,張著大嘴,露出四顆又尖又長的牙。舞和空剛一愣神,其他狒狒和猩猩也跑了過來,二三十隻‘大猴子’把舞和空團團圍住了,它們手裏握著石塊,呲牙低吼著,看樣子絕不肯善罷甘休。
舞倚著空的後背,環視著周圍的野獸們,不知不覺呼吸也變得急促了,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緊緊握在手裏,生怕這些‘大猴子’一下都撲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