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林間迷霧漸濃,月色殆盡,刺骨的寒風穿梭而來,一陣悉悉索索的低泣便在秦若寒耳邊響起,似女子幽怨的哀哭,又似指尖冰涼的輕觸,又癢又發麻,她一撓,卻像真的碰到了什麼,微微一愣後,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冷汗四溢,秦若寒心裏一陣掙紮,卻仍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地回頭,這才發現身後的樹林竟已被迷霧吞噬在口中,枝葉間的漆黑好似藏滿了鬼魅,不時亮起一兩點熒光,像誰妖冶的眸,正幽幽地盯著她。
就是太黑了,沒事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
秦若寒拍了拍腦門,努力壓下心底的恐懼,繼續向林深處走去。
伸手不見五指,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黑啊。
眼前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樹林千篇一律,她不禁迷失方向,鬱悶的停在黑暗中,前方卻忽地掠過一個白影,她冷不防睜大雙眼,想捕捉到那一瞬的詭異,可那白影卻融入迷霧,在這蒼鬱的林間,四下消散了。
“你到底是誰,引我到這來有什麼目的,別再裝神弄鬼,有本事就快出來。”
秦若寒盯著白影消失的地方,越想越氣,若不是這鬼影,她才不會好奇的孤身跑來,可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她迷惑的望向周圍陌生的景色,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了……
恍若響起一聲低不可聞的譏笑,那白影竟漸漸凝聚在她身前,似要從黑夜中翩然而出,秦若寒心中一陣壓迫,她望著身前漸漸成形的白煙,額頭緩緩流下一滴冷汗,作為21世紀品行良好成績優異的女大學生,她不知道此刻見到這種不明生物時,是該驚慌失措,亦或轉身就跑,可她打心底卻一點都不覺害怕,甚至想掏出手機拍下,神色隱隱有些興奮和好奇。
眼前的迷煙漸漸成型,她的心髒卻緩緩下沉,這好像是個人,隱約能看見那雪染的衣袂,臉上卻戴著一張詭異的麵具,於重重迷霧中散放猙獰的寒光,秦若寒見那人駐足原地,似也屏息凝神地望著她,便漸漸膽大,慢慢向他靠近,夜如濃墨,月光卻似流水最透亮的那一滴,從天際輕盈滾落,順著麵具上深雕細鏤的弧線,妖嬈勾勒出無數張牙舞爪的銀龍,秦若寒看著那銀光四炸的麵具不由一愣,不自覺停了腳步,那人卻似感覺到她的猶豫和迷惑,凝聚成形的白煙又漸漸散開,似轉瞬便黯然消散,秦若寒見狀,急忙朝那白影跑去,直到她定定地站在他身前,腦中一片茫然,那影子仍沉默不語,似他身後的青鬆般,任由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仔細的打量著那銀光瀲灩的麵具。
糾纏的銀龍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它們便騰雲駕霧,嘶吼著朝自己飛來,黑暗中長久的盯著那銀亮的麵具,漸漸使她眼中生出幻覺,可秦若寒心中隻覺古怪,她潛意識覺得自己並不害怕眼前之人,在這漆黑的夜裏,那一抹凝霜似雪的白猶如誰在崖間遺世獨立,周身散發著緘默的悲愴,就連那猙獰相纏的蛟龍都似害怕這漫長的孤寂,才彼此相依,而那麵具後的雙眸靜靜的望著她,深邃的目光似天見猶憐,那眼神像在問她為何將他遺忘,那般沉默而無法言說的哀傷猶如黑夜中漸漫的潮,緩緩淹沒她的心,秦若寒望著那雙寂寥的眸,竟不受控製的抬起手,緩緩向他伸去,而眼前之人卻像萬般磨折中終於等到這一刻,竟猛地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秦若寒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剛反應過來渾身膽顫的想抽手時,卻聽見他暗啞的低吼:
“為什麼......為什麼.......”“.......你,你是誰.......你引我到這來到底想怎樣......?"
“我是誰?”那白影望著她疑茫的臉突然頓了頓,銀瀲的麵具像是冷不防裂開一絲極為詭異的冷笑,他眼神狠戾的死死盯著她半響,盯著她直到寒毛直豎,渾身冷汗,滿腦子隻想逃跑時,那白影突然悲憤的大喝一聲,漆黑的雙瞳有血淚流出,殷紅的妖冶流淌在猙獰的銀龍上,是萬分恐懼的驚心:“你看清楚......我是誰......”
他抓緊她不顧一切努力掙脫的手,緩緩掀開臉上的麵具,死寂的黑夜卻像突然驚醒般,猛地睜開那藏在墨雲後的雙眸,天雷巨響,閃電四裂,銀灩的月光至天際破槽而出,猶如洪水猛獸般直劈向迷蒙的煙霧,他的氣息在這一刻充斥著濃濃的憤怒與絕望,竟似積怨多年的哀痛,終要破涕而出,秦若寒驚恐地望著他黑暗中逆光的容顏,心跳如擂鼓大作,思緒混亂,腦海中竟飛速閃現一陣陣接連交替的畫麵,她猛地閉緊雙眸,似有什麼奔騰著終於要洶湧而出,月光怒叱,在即將看清他容貌的瞬間,好似一粒石子輕拍湖麵,眼前的影像忽然激起層層漣漪,變幻旋轉,層層淡去,月光抽離,隻重聚無邊的黑暗,和一聲被風拍散的歎氣。
秦若寒愣愣地揉了揉雙眼,再睜開時,眼前又回到最初的景象,隻是迷霧似乎隨著白影一起消失了,麵前的樹林隻是像任何一個靜寂山崗,神秘,未知,像是一汪沉默漆黑的海洋。
晚風習習,秦若寒感到周身發冷,她捏了捏站得發麻的小腿,頹然的坐在了下去,失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