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心妄想！”既是在表明自己的堅定立場，又是在對魚寒的想法提出質疑。作為一個地位卑微且因於魏王有舊而被連貶數級的武將，裴元壽知道自己在大宋朝廷占據這怎樣的份量，他完全相信在必要的時候朝廷是絕不會介意給自己扣上一頂喪師辱國的帽子然後視若敝履。但問題是他的家眷全留在荊湖北路的鄂州，大宋朝廷就算是因為某種原因同意了魚寒這混蛋的荒唐要求，那也不是在三天之內就能送到此地！
“您還真別說，俺這人就是喜歡成天瞎琢磨！”同樣的四個字，朱熹說過，辛棄疾說過，大金國的勇士們也都說過，但事實證明魚寒這小混蛋往往就能在特定的時候通過各種卑劣手段將不可能變成可能獲得他所需要的。不否認自己的想法確實有些異想天開，卻並不打算放棄對裴元壽的逼迫。“您老就給句痛快話，這賭注接還是不接？”
北上抗金，這是每一個心中血勇尚存意圖建功立業恢複大好河山的大宋武人終極夢想，但在世俗目光和朝廷的既定國策束縛之下，他們必須在意是以何種名義去實現這個夢想。裴元壽作為一個自小就受到傳統教育且出生在南方的大宋忠臣，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背叛朝廷去和一群亂臣賊子同流合汙。然而魚寒率領北地棄民所取得的輝煌成績，和這小混蛋一次次通過卑劣卻又讓人覺得大快人心的手段從金人手裏占盡便宜的事跡又確實讓他感到有些怦然心動。
或許僅僅是或許，在此次被朝廷無情地拋棄之後，可以去北邊陪這小混蛋鬧出點大動靜來讓官家重新認識到自己的能力？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還能夠說服誤入歧途的朱元晦與辛幼安一起迷途知返，率領大軍重新回到大宋朝廷的懷抱？況且這小混蛋此次南下，無非就是為了救援甚至是接應魏王。既然皇家貴胄都不在意這個名分的問題了，自己為什麼不能去試一試？
“不……”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胸中早已被那種傳統道德觀念填滿的裴元壽無法容忍自己做出背叛朝廷的事。即便他渴望著能夠與金人決勝沙場，即便他明知魏王此次北上已成定局，卻還是猶豫著做出了拒絕。
“還武人呢，一點都不爽快！”正因為從來沒有存在過對這個朝廷的忠誠，所以魚寒根本無法這種忠誠在特定的時候具有多麼巨大的威力，自然也無法明白裴元壽為什麼會做出這麼艱難的決定。但作為一個混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才是常態。“您老現在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您這人是落在了俺的手上，俺就不怕您不屈服！公孫兄，您說是吧？”
“魚兄您都把話說到這了，小弟敢有異議麼？”原本隻是站在一旁看熱鬧，卻沒想到突然被那個小混蛋給關注，好在公孫翕屠的反應力還勉強湊合沒有傻不拉唧地直接就往坑裏跳，隻是非常委婉地提醒魚寒道：“不過裴大將軍可是性格剛烈之人，魚兄若是不想發生點啥意外情況，怕是還得使出些……”
“有啥損招就趕緊說，這都是自家人，也沒誰會笑話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不算是大宋朝的傳統觀念，但在這個時代的朝廷官員也並非全都是苟且偷安之徒。如今好不容易才碰上了個可堪重用的將帥之才，魚寒也不希望眼前這個有些不識時務的裴大將軍做出些令人為之扼腕歎息的蠢事。所以做好必要的防備那還是應該的，隻是有的損招讓自己說出來，遠不如讓別人去背黑鍋更能使人心情愉悅。
“魚兄，您就能再無恥一點嗎？”就魚寒那點小心思，與之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公孫翕屠還能猜不到？不就是想讓自己頂在前麵挨罵，他在背後撈取好處嗎？不想接受，卻又難以拒絕，隻因太熟悉那小混蛋的混蛋性子。一咬牙一跺腳，將良心和臉麵都暫時揣進了兜裏。“來啊，把裴大將軍給捆到桅杆上，嘴裏記得塞倆胡桃，除了一日三餐喂食的時候都不準取下！”
“汝敢！”捆到桅杆上也就罷了，塞幾個胡桃也能接受，可那喂食是個什麼意思？這還給不給人留點麵子了？真把大宋朝水師擁隊當作了鴨子？
“裴大將軍您可別怪俺，若是那混蛋出手可比俺這主意陰損多了！”很清楚魚寒是看上了裴元壽的領軍才能決定糊弄回去委以重任，公孫翕屠可不願意因此而給自己招惹上什麼麻煩，趕緊湊上前去悄聲解釋道：“您老將來若是有空閑想要報仇雪恨了，盡管找那混蛋去，俺一定在暗地裏替您搖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