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大半夜跑來找人訴苦，那是因為洪適又上奏折給孝宗皇帝了，說的還是那個老話題，請求朝廷撥款重用魚寒鑄造紅夷大炮以抗金國。而這一次在得知金國那邊已經開始了鑄造工作且取得部分成就後，孝宗皇帝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沒繼續拖延而是當即就招來各部重臣共議此事，隻不過這結果麼……
拒絕！還是無情的拒絕！理由非常奇葩卻隻有倆字，沒錢！是的，每月僅官員俸祿支出都高達一百二十萬緡，每年僅是歲幣加各種方式賄賂都得送給金人近千萬貫財富，國庫充裕富甲天下的大宋朝廷沒錢搗鼓這些個傳說中的高科技武器。
原本以為同僚們隻是因為沒有見識過這種寶貝的威力，才會顯得過於小心謹慎。主動將預算壓了又壓，從最初的要求朝廷再籌一筆歲幣款用以培養工匠訓練炮手打造各種所需裝備，到最後隻要求提供半成，以便能夠讓魚寒先帶人給搗鼓幾門樣品出來讓大夥聽個響，甚至都押上了自己的前程，結果換來的還是那倆字，沒錢！
要造炮可以，但工匠得提議之人自己去民間招募，材料提議之人自己去民間采購，花費麼……洪大人都已經在朝堂上呆了這麼多年，高官厚祿的想必也攢下了不少家產，自個兒先墊著唄！等造出了寶貝，確認其威力真的足以改變現有軍事實力對比之後，再等朝廷哪天有了些閑錢給補上！
這純屬是在耍無賴麼，國之重器要靠一人之資借民間之力去打造？別的不說，就這保密工作誰來負責？聽到了同僚們竟然會說出這種混帳話，洪適差點沒氣得倚老賣老把那一串唱反調的大宋重臣給拖到大街上去痛揍一頓。然後再告訴那些個敗類，大宋朝重文輕武，輕的是武人身份武將地位，不是說要荒廢武備！
“嗨！就這事啊？洪大人您犯得著跟他們置氣麼？”原本還以為因為收容了趙芷嫣後惹上了什麼大禍，結果還是洪適沒能沉住氣又一次老生常談惹出來的麻煩，魚寒聽完這話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心思。
“哦？汝這孽障莫非還有何手段能解洪大人之憂？”都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朱熹能不知道魚寒是那種雁過拔毛的混蛋？就這一次負責幫助慶王鑄造偽幣，那還真不知貪墨了多少。隻不過這種事在大宋早就司空見慣也沒人會在意，所以即便是他這種嫉惡如仇的迂腐大儒也沒有去舉報揭發。這個時候聽到魚寒說這話，當然也會認為是這混蛋終於良心發現準備做點好事。
“俺為官之時兩袖清風也沒攢下多少家當，”先是按規矩把自己給誇了一次，然後在趕在朱熹發火前說了句讓那榆木腦袋深感欣慰的話。“但如今既是國庫空虛難以為繼，俺作為大宋子民當然也得出上一份力，造個幾門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小友能有此心，實令吾等羞愧！”壓根就不知道魚寒是在貪墨了近十萬貫錢財後拿出一點做回扣，辛棄疾卻突然覺得眼前這小混蛋似乎也沒有那麼混蛋了。“某雖無甚餘財，卻也願亦步亦趨獻出八百貫以成此事！”
“幼安先生的心意俺領了，隻是這錢就不必出了！”魚寒的錢是貪墨而來，花多少都不心疼，反正朝廷真要開始大規模鑄造火器也離不開他，頂多到時候再想辦法給撈回來就是。但辛棄疾不同，作為一個不受待見的歸正之人，雖然也做過幾年高官可家產也就隻有那麼點還都是省吃儉用從牙縫裏給擠出來的，魚寒再混蛋也不會讓他出錢辦事。
一片好心遭到了無情拒絕，辛棄疾可不是旁邊那個猜到了某些內情的榆木腦袋，當即就有些惱怒地嗬斥道：“怎地？小友莫非是嫌棄辛某太過窮困……”
“好了！”來的時候本就有些鬱悶，這時見對方在傾聽完之後根本沒當回事還有心情在這裏爭執，洪適也忍不住抬高了嗓門，阻止了辛大俠繼續發火。“賢侄雖忠心可嘉，到了此時怕也是於事無補！”
“為啥？”自己有錢有技術，如果再得到洪適的支持，魚寒完全有理由相信能夠在短時間內就造出合格的樣品來，所以在聽到這話後確實有點感覺摸不著頭腦。
“吾聽聞朝廷有意讓諸位遠赴異地為官，故而趕在今夜前來……”苦笑著，洪適終於把那個最讓他感到憋屈的決定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