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個沒什麼大用場卻耗資巨大的二踢腳發射器這麼快就能被製造出來並通過審核，才真正讓人感到了擔憂。因為就連洪適都沒有想到完顏雍會有這麼大的魄力，居然敢於在國庫並不充裕的情況下就立即展開新武器的生產。可千萬別以為那個破爛威力實在有限就能夠視而不見，一旦真讓金軍首先裝備了這些東西，就算無法構成嚴重威脅也足以對大宋軍隊的士氣造成致命打擊。
“能蒙上國之主如此厚愛，實乃在下之榮幸！”擔憂歸擔憂，魚寒卻並不害怕。不但因為他手裏掌握著最完美的黑火藥配方，知道紅夷大炮、神火飛鴉、佛朗機、百虎奔、三眼銃……等等一係列原本應該在數百年之後才會出現的火器製作方式。更因為大宋朝的科技比金國發達，家底比金國厚實！
隻要能說服孝宗皇帝下定決心提供足夠的工匠和原材料，玩高科技，比綜合國力？金國人能造一門破爛，魚寒就能帶著大宋工匠給造出一百件價格更低廉、射程更遠、威力更大、命中率更高的超時代裝備出來。到時候真要是在陣前給擺出了來，看誰能唬住誰！
“公子毋須客氣，此乃您應得的。”不知道魚寒真實的想法，卻將這混蛋嘴角那一絲壞笑當作了貪婪的表現。感到些許欣慰的琴心仿佛仿佛真是為了送禮而來，更像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講訴為大金國賣力的好處。“隻歎琴心已奉皇命不日即將啟程離去，匆忙之間實難備下厚禮以表心意並順祝公子金榜題名，幸而……”
幸而什麼？魚寒不想知道，反正在他看來無非也就是還有另外的一堆金銀珠寶或著傳世珍品等待自己簽收。倒是琴心即將離開的消息多少讓他有點措手不及，這倒不是說雙方產生了什麼感情有些不舍，而是擔心這位大金國的十九公主一旦離開，她事先承諾給的三個月安寧就會化為泡影。“公主殿下好不容易才來趟臨安，怎不多盤桓些日子，多享受一下江南之繁華，就要匆匆離去？”
“皇命難違，琴心便是有意又豈敢忤逆聖旨？”以琴心的精明又怎麼可能猜不到魚寒說這種客套話的真實含義？聞言也隻是微微一笑，再次做出承諾道：“琴心雖隻是一介女流卻也知誠信二字，故而公子大可放心，三個月內但凡與我大金國相關之人絕不會給您惹麻煩！”
“瞧公主您這話給說的……”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卻並沒有因為被人揭穿了想法給有任何的羞愧，魚寒隻是在那裏自顧自地說著沒人會相信的客套話。
“能蒙公子信任，實乃琴心之福！”隨口調侃一句，仿佛又為自己多找到了一個送禮的借口，先是對杵在一旁的侍衛做出了暗示，這才繼續對著魚寒道：“琴心雖明知區區薄禮難報公子相助之恩信任之情，更難入公子之眼，卻依舊忍不住想要厚顏奉上！還望公子能夠賞臉笑納！”
笑納，當然要笑納了！來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隻收禮不辦事要辦也得辦壞事的魚寒當然沒理由拒絕送上門來的好處，也不會相信堂堂的大金國十九公主還真好意思拿出什麼不值錢的破爛來籠絡人心。做好了再次發財的準備，可隨著一陣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傳來，這個混蛋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是猜錯了。
“把頭抬起來，讓汝未來的主子好好看看！”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跪在地上還帶著腳鐐的女子應該就是琴心口中所稱的區區薄禮。要說這種禮物在宋代甚至其後的數百年間都司空見慣，別說是身份高貴的金國公主，就算隨便一個大戶人家的子弟若心情不錯也能隨時送出數名婢女以示友情，隻不過這次琴心送的實在是……
一身破爛的布衣，補丁摞補丁還滿是汙漬，穿得甚至都不如臨安城內的那些乞丐。瘦骨嶙峋，讓人不得不懷疑若不是還有跟鐵製腳鐐給鎮著，怕是一陣微風撫來都能讓地上這女子悠悠然飄出數丈之遠。雜亂無章枯黃分叉的頭發，雖是清秀卻滿布菜色的臉龐，顯然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造成。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無助，還有那種隱隱能夠感覺到的對生的渴望，卻並不僅僅是在望向琴心的時候，更仿佛是在害怕這亭子內所有的人也包括霍勖那正忙著與雞腿較勁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