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誰啊?”雖說是又一次成功地從那種令人抓心撓肺吐血數升的致命誘惑中逃脫出來,但剛走出房門的魚寒還是有那麼點迷糊,再加上他的腦子本就不太靈光,一時間還真沒搞清楚淩文佑到底說的是誰。
“慶遠軍節度使李道的寶貝兒子,定國夫人的嫡親兄長,被二牛兄弟給一腳踩得不能人道的那個倒黴蛋啊!”發現自家兄弟還是一臉的茫然,心急如焚的淩文佑強忍住上前狠煽幾巴掌的衝動,趕緊用他認為最詳盡的方法解釋著。
“是他啊?那倒黴蛋不是在建德城內療傷麼?聽說前些天李家剛派了一批侍衛過去接替急欲前來臨安的金國使節,他咋還在自家人的看護下這麼快就讓人給剁了?”佟二牛惹出來的禍事已經交給了慶王在負責善後並加以利用,向來喜歡偷懶的魚寒更是懶得去關注一個已經被踩得不能人道即便能夠僥幸存活也要耗費李家人不少精力的廢物。可這個原本還是隨口打著哈哈的混蛋越說卻越感覺事情有些不妙,猛然間醒悟過來後更是不由得心中一緊。“誰幹的?”
“暫時還不得而知!此時城門已閉,咱那些人想要出來並不太容易,故而隻是先以飛鴿傳書通報此事,具體細節怕是要等天亮之後才會傳過來。”見魚寒終於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淩文佑這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邊走邊嘮叨著。畢竟大理國細作也並非萬能,至少在臨安府在大宋天子腳下還沒有他們為所欲為的空間,那些真正的信使此時說不定還在城外某個犄角旮旯裏蹲著呢,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傳遞過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汝這孽障,總算是趕過來了!”大廳內,顯然是又一次同榻而眠正在根據現有蛛絲馬跡猜測某個混蛋此番回京所帶真實力量的朱熹和辛棄疾早已等候在此,見到魚寒進屋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囉囉嗦嗦地發表長篇大論以示譴責,而隻是輕描淡寫地埋怨了一句。
“二位先生也知曉此事了?”魚寒當然沒有受虐的特殊愛好,可突然間不被朱熹給臭罵一頓還真有點讓他感覺不太適應,以至於一時間隻能找了句廢話來充當開場白。
“汝對此事有何看法?”所有的失常表現都隻意味著認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朱熹甚至都沒心情去跟人計較什麼禮節方麵的問題,就已經開始直接詢問起魚寒關於此事的個人見解。
“麻煩了!這次可是真的有大麻煩了!妒婦脫困心懷滔天之恨,且又很可能獲金人之助,殿下之後咱這些人怕是沒一個能過上安生日子的!”輕輕地敲擊著桌麵,魚寒其實很清楚無論是朱熹還是辛棄疾都和自己一樣並不關注這件事情的本身,而是擔心在這背後還隱藏著能讓他們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的陰謀。
大宋乾道年間發生的事很多,多得都快讓人記不住,但孝宗皇帝即位之初就替蒙受不白之冤的嶽飛父子平反這事卻一直為人所津津樂道。雖說到目前為止朝廷做的還遠遠不夠,也就僅僅是“乃將飛以禮改葬在西湖棲霞嶺”甚至都沒有追贈諡號更談不上追封王侯,但在民間所造成的影響卻是巨大的,“莫須有”這個曾經讓嶽飛背負的罪名已經成了禁忌並深為世人所痛恨。
別說迂腐的朱熹和性格豪爽的辛棄疾本身就不適合去做造謠生事詆毀他人名聲這種事,就算他們真能把故事給編的天花亂墜,又豈能逆潮流而動,僅僅是憑借口舌之利就讓世人對嶽飛曾經的麾下大將產生厭惡?隻有留下那個讓人一腳給踩得不能人道的倒黴蛋,讓他作為一個活著的證據,讓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在給李家丟人顯現,才能為流言的傳播提供最鮮活的素材。正因為廢物有廢物的利用價值,所以無論是慶王還是魚寒才會冒著被人指認真凶的風險而沒有興起殺人滅口的心思,至少他們暫時沒有。
如今在那個流言傳播得還不夠快不夠廣的時候,最為重要的一環證據突然被消滅,若是江湖俠士所為倒還好說。可怕就怕是有人為了徹底打亂慶王等人的現有部署,在替虎毒不食子的李家人下決心,在替因此事而焦頭爛額的恭王一黨解除麻煩,一旦這種猜測最終被證實接下來可能產生的變化足以令人應接不暇。
首先是李家人可能會采取的反製措施,先前他們不敢出言駁斥那是因為有鐵一般的事實存在著,但現在呢?現在是倒黴的李家二公子在病重期間被人給剁了,就算李家人再善良也能據此將正在傳播開去的流言指責為政敵的無恥詆毀。若是再狠一點,在精英輩出的大宋朝找幾個文采不亞於朱熹等人且小有名氣的文士,借助這些人的能力想要顛倒黑白很難嗎?反正魚寒沒膽子讓外出避禍的佟二牛回來指責李家二公子曾經犯下的罪惡,而李家人更不可能傻不拉唧地還留下那個受害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