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杭州城中有位財主名叫袁忠,袁忠有位寵妾人稱“賽嫦娥”,聽這名字便知那女子肯定是美人兒中的美人兒,加上她風騷狐媚,把個袁忠迷得昏頭昏腦,一天也離不了。可惜紅顏薄命,這年夏天“賽嫦娥”得了場暴病,沒容調治就已香消雲殞。那袁忠比死了親娘老子還心痛,整日失魂落魄的,在家看誰都不順眼,這天就去西湖散心。
到了湖邊剛上船,那邊忽然跑來一位癲狂和尚,隻見他身穿又髒又破的寬大僧衣,腳蹬破鞋片,臉不洗手黢黑,跑到近前吵吵嚷嚷也上了船,說要結伴遊湖。袁忠心裏正煩,上前一腳把那瘋和尚踢下水去。瘋和尚落水後亂撲騰亂叫,袁忠不叫人去救,反倒在船上看起了熱鬧。不料那和尚撲騰了兩下竟漂了起來,他扯片荷葉坐上去,用手當漿劃著水說:“好涼快好涼快,我老人家正想洗個澡呢,多謝袁施主這一腳!來而不往非禮也,待我讓船翻個個兒,也好回請袁施主!”說著手指袁忠的遊船就要做法。袁忠見這瘋和尚不是凡人,又知道自己的底細,嚇得連連作揖打躬賠禮謝罪,央求半天方把瘋和尚請上了船。
和尚上船後便大呼小叫要酒要菜。酒菜上來,和尚葷素不忌地山吃海喝起來,袁忠則小心地探問和尚來曆,和尚說:“我老人家五百年前在靈隱寺出家,人家都喚濟顛和尚,真名叫什麼我也想不起來了,來來來,喝酒喝酒!”袁忠一聽他是濟公,一時間又驚又喜、半信半疑。
濟公吃飽喝足,抹著醉打著嗝放著屁說:“我老人家不能白吃白喝,說吧,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願望——隻限一個!”袁忠也正想試試這濟公的真假,當下便說:“我吃穿不愁,花錢無憂,現在就是想我死去的愛妾‘賽嫦娥’,活佛若能讓我們在夢中見上一麵……”誰知他的話未說完,濟公便連連擺手搖頭。袁忠不禁微微冷笑:“難道活佛連這點要求也不能滿足?”濟公說:“你的要求太低了,我可以把她給你招回來,何用夢中相見!”
袁忠一聽,喜出望外,忙問何時能夠相見。濟公屈指一算說:“後天亥時,我叫小夫人回家和你相見!”
袁忠轉轉眼珠問:“不知活佛需用多少酬勞?”濟公摳著腳巴丫說:“金銀財寶增煩惱狗肉燒酒樂逍遙!”袁忠認定遇見了真佛。
當天袁忠就把濟公接回府中,並按著他老人家的吩咐,在府內西南角偏僻處選出一幽靜院落,院門緊閉,院外派家丁把守,不許旁人驚擾,院內用輕紗圍出帷幔,帷幔內設有“賽嫦娥”靈位,靈位前香煙繚繞,供果鋪陳。供果雖都是人間凡品,但所用器俱卻一定要金銀玉器,另外還輔設有珊瑚樹和珠寶盆。一切停當之後,轉眼已到了第三天傍晚,沐浴齋戒後的袁忠在室內等待,濟公則在帷幔內做法招魂。
眼看天交亥時,袁忠按著濟公叮囑剛剛走出來,就見帷幔內燭光齊滅。袁忠正在詫異,卻聽濟公在帷幔內哈哈大笑說:“仙姑回來了,為何還不快快現身?”濟公話音未落,便響起“賽嫦娥”銀鈴般動聽的笑聲,同時蠟燭連連爆響複明,帷幔上也映出了“賽嫦娥”婀娜的身姿。袁忠湊到近前透過輕紗細看,不光聲音身姿,連那嬌美的麵容也與“賽嫦娥”生前一般無二。袁忠激動不已,一把鼻涕一把淚絮叨起離情別苦。那“賽嫦娥”卻笑盈盈說:“袁老爺不必難過,我本嫦娥仙子身邊一侍女,我已回到廣寒宮!不過感念你一片深情厚意,今夜我把嫦娥姐姐請來讓你開開眼!”
這時空中傳來一陣仙樂,地上升起五彩雲煙,接著便有七八個婀娜倩影自空中飄飄而來,輕盈落於帷幔之中,連環佩之聲都清清楚楚,同時袁忠還嗅到了令人陶醉的幽香。“賽嫦娥”在裏邊問他是否看清了,袁忠發急地說:“有這帷幔和雲煙,看不十分清楚……”濟公嗔怪道:“真是肉眼凡胎!也罷,就好人做到底,你就進來看個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