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白府廚房裏的拿手活,沉香頓時就被勾起食欲,正打算坐下吃的時候,忽然又聽到院門那響了一下。難道那婆子又忘了什麼不成,沉香將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遲疑了一下,便轉身走到門邊,掀開門簾,卻不想那門簾一掀開,猛地就看到秦月禪蒼白著一張臉,直挺挺地站在門前!隻見她身上一襲刺目的大紅遍地金對襟羅衫,襯著外麵的白雪,還有她麵上因撲了厚厚的一層粉,顯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就如忽然冒出的冤鬼一般,陰寒瘮人!
沉香嚇一大跳,對上秦月禪那雙正死死盯著她,如兩個黑洞一般的眼睛,手一時抖了抖,好久才說道:“是大奶奶,這會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她說著,就特意往秦月禪後麵看了看,卻沒見有隨行過來的丫鬟,心裏更是疑惑,甚至隱隱生出幾分不安來。
“哼,沒事我就不能過來了。”秦月禪冷哼一聲,然後就推開她,自己走了進去。她先是瞧了瞧這屋子,再一看那桌上剛剛擺出來的飯菜,就往那走了過去,接著道,語氣尖酸刻薄:“哦,是躲在這吃飯呢,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出去了!”
沉香跟著走了過去,看著秦月禪麵上那副詭異的表情,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但麵上卻還是強笑著說道:“大奶奶這話……我不明白什麼意思,是二奶奶讓我回來收拾東西的,這些飯菜,也是二奶奶剛剛讓曹嬤嬤給送來的。”
秦月禪聽她這一說,就抬起臉,在沉香麵上掃了掃,然後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隻見沉香上身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綾對襟襖兒,下配一件繡花紅綿裙子,發上一朵絨花,斜插兩支銀簪,耳上一對珍珠墜子,麵施薄粉,唇點淡脂。一雙杏目水靈靈的,越發顯得貌若嬌花,天然俏麗。完全看不出她已年滿二十,如何瞧著,也不過是十六七的年紀罷了。
沉香見秦月禪這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看,那眼光越來越恐怖。她心裏越來越忐忑,也不知秦月禪這會沒在老太太那邊陪著,反過來梨香院這到底想幹什麼。她正打算再開口問一句的時候,忽然見秦月禪抬起手,猛的就將那盤桂花糕點從桌上掃了下去!啪的一聲脆響,牡丹纏枝的青花盤子,瞬時被摔成碎片,扁圓形的糕點咕嚕地散了一地!
“不要臉的賤丫頭,你也配吃這等好東西!”秦月禪摔了盤子後,就抬起手,指著沉香的鼻子罵道。
沉香完全懵住了,看著秦月禪有些癲狂的眼神,好一會才開口道:“大,大奶奶,你怎麼這樣,這是二奶奶送過來的東西,你……”
然還不等沉香說完話,秦月禪忽的就往沉香臉上惡狠狠地甩了個耳光,接著罵道:“賤人,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也配得那麼多東西!”
沉香隻覺得耳朵一陣嗡嗡作響,臉上頓時就是一陣火辣辣地疼。依舊不等她出聲,秦月禪嘴裏連接著罵道:“主仆兩個都是不要臉不要皮的下作東西,專門勾引男人,專做些醃臢事,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什麼身份,你們也配!你們也配!”
“大奶奶!”沉香一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一臉癲狂,滿口汙言穢語的秦月禪。隻覺得心裏一股氣直往腦門上衝,之前罵了她就算了,這會竟連白文蘿都給帶上,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奶奶莫不是瘋了,說的這些話也不怕遭天譴,大奶奶若看我不順眼,罵我兩句我也就受了,如何將這等話給說到二奶奶頭上去!”
一聽她又提起白文蘿,秦月禪頓時覺得自己心裏的那股火燒得更旺了。她那如黑洞一般的眼珠子,死死盯著眼前的沉香。忽然間就覺得眼前這張臉,一時是沉香的臉,一時又變成的白文蘿的臉,這變來變去的,全都是她憎惡的臉!
嘩地一下,秦月禪又將桌上一碟菜給掀到地上,刺耳的碎裂聲同秦月禪尖銳的叫罵聲一齊響起:“都敢去勾引男人還怕被人說,下作的小娼婦,你這渾身上下有哪一塊是清白的,一個兩個都是無恥下流的東西……”秦月禪說著就向前兩步,抬手欲往沉香臉上抓去。然沉香這會哪還會乖乖讓她欺淩,一抬手就擋住了她伸過來的手。而秦月禪此時就似真的瘋了一般,一心想要將眼前這張臉給撕碎了,自然是不會罷休!
可沉香到底是平日幹活的丫鬟,不比秦月禪十指不沾陽春水,處處養尊處優。於是在這掙拉撕扯間,沒幾下,沉香就將秦月禪給推了出去。秦月禪不妨自己會被推開,於是一個站不穩,就連著往後退,一直退到門邊,眼見要摔下去了,那門簾卻忽然被推開,竟是木香走了進來!
“怎麼——”然木香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秦月禪撞過來的身體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