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一聽這話,感覺老太太似乎是不願順了自己的心,到底不甘,就開口道:“老祖宗,那我——”
“不爭氣的東西!有個如花似玉的媳婦還不滿足,卻整天兒地想三想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屋裏都是些什麼貨色!我是年紀大了,原是想著好好享享幾年清福,這府裏但凡能過得去的,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卻縱得你們一個個越來越不知好歹起來!真是沒一個能讓我省心的!堂兒媳婦,你平日裏也該給我好好管著他些,下次再有這樣那樣的事,你就先自己過來跟我領罪!”
“是!”秦月禪趕緊起身規規矩矩地應道,心裏卻想著今天這事,可能不會朝她預定的方向走了。不過眼下事情進行到這,她也算滿意,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因為白玉堂暫時還不想著見白文蘿,心裏恨歸恨,卻不得不先壓住這口氣,於是便讓秦月禪同他從另一邊門出去了。而白文蘿剛一進榮壽園,就看到沉香暈死在那院中的長凳上,旁邊的人給潑了水後,就任她趴在那也不管了。眼下已是中秋,今天又是個陰天,即便是中午也不見有日頭出來,連那風裏都帶著絲絲寒意。被打了幾十大板,又被潑了冷水,再這般耗著不管的話,去閻王那報道是遲早的事。
王嬤嬤見白文蘿走進來後,生怕沉香那樣子會嚇著她,本想上前攔住的。卻不想白文蘿不知怎的,腳步轉了幾轉,輕易就繞過了她,往沉香那走過去。剛打完板子的那兩個婆子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愣愣地看著。
白文蘿伸出手在沉香鼻息那探了探,然後才轉過頭問向王嬤嬤:“老太太可是說要直接打死?”
王嬤嬤看著白文蘿那雙平靜得近乎冷漠的眼睛,怔了怔才說道:“不是,隻打三十大板,一次不多,一次不少。姑娘還是先回去吧,這事老太太自有定奪。這丫頭犯了錯,自是要罰的,姑娘慈悲心腸,但也要用對了人才是。”
白文蘿點了點頭道:“嬤嬤說的沒錯,不過老太太眼下除了罰她三十大板外,還說要罰她什麼嗎?”
“現在還沒有。”感覺自己似乎要被繞進去了,王嬤嬤頓了一下才說道。
“嗯,這麼說,她現在還是我的丫鬟。嬤嬤板子也打了,冷水也潑了,那麼現在我把我的丫鬟帶回去,嬤嬤應該不會攔著吧。”木香給她報了消息,所以她過來的時候,一並把自己院中那兩個粗使婆子都給帶了過來,眼下就候在榮壽園外。
“這個,老太太還沒發話……”
“好,我也不為難嬤嬤,我這就進去跟老太太說。雖然嬤嬤帶走我的丫鬟也不跟我說一聲,但是我過來把我的丫鬟帶回去,必是會好好交代一番的。”白文蘿微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她的聲音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是不溫不火,謙卑有禮。這種矛盾轉移的話,對她來說也是駕輕就熟的事。
“姑娘,老太太眼下正在裏頭說著話,容我進去通報一聲。”王嬤嬤沒想到,麵上看著最文弱的三姑娘,卻是個難纏的主。那一句一句,連諷帶刺的,她雖聽得不舒服,卻也隻得在心裏忍著。
“好,那就請嬤嬤快點,沉香這樣像是抗不了多久了。到底是我的丫鬟,我心裏著急,嬤嬤別跟我介意才是。”言下之意是她可不會就傻傻在這外頭等著。
“不敢,請姑娘等一會。”王嬤嬤說著就轉身進去了。接著白文蘿便讓那兩婆子進來,把準備好的衣服先給沉香披上,草草幫她擦了擦臉後,王嬤嬤就出來了,說是老太太讓她進去。至於沉香,就先拖到後麵那間小屋待著,等著老太太的意思。
白文蘿點了點頭,就讓那兩婆子抬著沉香過去,小心看著。王嬤嬤皺了皺眉,看了白文蘿一眼,遲疑了一下便沒吭聲。
“給沉香求情來著?”白文蘿進來後,老太太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並且那語氣裏沒有一絲可商量的餘地。
白文蘿笑了笑,走上前去輕輕說道:“老太太長途勞累,一回來就要處理這等事情,文蘿心裏過意不去,所以特意來給老太太分憂的。”
“哦,你想怎麼為我分憂?”明知道她就是求情的話,隻是這樣一說出來,老太太倒也不好就硬邦邦地就趕她回去。而且,說到底,她也想聽聽白文蘿究竟會說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