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初星夜,星辰披懸在頭頂,皎潔月色渲染著夏季的星空,仿佛觸手可及般璀璨奪目的星練微塵如同銀河化作的項鏈,光彩絢麗。
夏日知了伏在春日裏長瘋了勢頭,如今枝繁葉茂的槐樹軀幹上不斷的喧鬧著,襯托夏晚的安詳寧和。
蘇靜坐在小院子的石椅子上,抬頭看著浩瀚星雲伴月,聽著夏蟬輕鳴,蛙聲伴著睡蟲,微風和著樹梢搖動,倒是別有一番“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的嫻雅幽遠。
心中卻始終平靜不下來,六日前黃易輝的一舉一動就好像近在眼前,那時候他盯著自己近在咫尺的眼神,幾乎穿透了她的心髒。
她想過王奕是喜歡她的,想過那個先帝賜婚給她的那個姚家對自己的心事,卻始終沒有想到過黃易輝會對著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居然會對她說“我要讓你愛上我。蘇靜。”
那一刻,蘇靜才恍然發覺,她對那個叫做黃易輝的男子了解得太少了,她那時候才驚覺,這個生在帝王家的男子,是先帝的孩子,皇室的四殿下,鎮守一方邊關手下統禦著數十萬輝國精銳的鎮衍王。
蘇靜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處理這份關係,她根本不想卷入這些皇室之間的紛亂之中,所以才在先帝賜婚之後一言不留的詐死逃走,可是對於黃易輝,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個男人,正在以一種奇怪的趨勢,慢慢腐蝕著蘇靜的心田。
第一次相見,對他的感覺隻有討厭,當純的不喜歡他那樣紈絝的樣子。
第二次相見,對他不理不睬,隻是因為顧及到他殿下的身份,不敢怠慢。
第三次,第四次,黃易輝的形象在蘇靜的心中慢慢的改變著,變幻著。
從討厭,到利用,到朋友,再到知交。蘇靜也無法確定這個男人如今在自己的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上一次的那句話之後,她還能夠單純的將他看做朋友?
蘇靜自嘲的笑笑,眼眸中月色清澈,繁星點點。
比較是傷過一次的人嗬,雖說早已看開,卻隻是想得輕巧罷了,感情這般的事情哪能如此容易看開。但凡是被愛情狠狠傷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吐出了厚厚的絲繭,將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不再如此傻乎乎的去輕信所謂的愛情。更何況,是如自己這般,帶著被愛情背叛過的傷痛,轉世而來。
時值那天,已過六日。西衍退軍出了邊疆五百裏的範圍,縮回了他們的邊城中,黃易輝瞧著岩牢關已無大礙,便帶著蘇靜回了虎關。一路上卻是無言以對,那份尷尬一直在兩人之間流淌,向來黃易輝也是懊惱不已的吧,他抹不下麵子先行對蘇靜開口說話。而蘇靜,卻無法答複他的表白,卻也沒有拒絕,看來兩人的思路都亂的很。
回了虎關,蘇靜自然不必與黃易輝一同再去鎮衍王府,一是鎮衍王府本就不太方便,而且自己也在虎關安置了住處。二是入住在鎮衍王府中免不得又要麵對黃易輝,免不了又得一番尷尬。再者對於沈歌,蘇靜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想到沈歌,蘇靜便覺得好笑,這個時代的男子莫非都是這樣?三妻四妾不過是男人借用古代王權以及男子的地位來滿足自身的欲望的產物。對於蘇靜這般的現代女子來說卻無法容忍,無法做到從一而終的愛情,絕對不是她想要的。
黃易輝若是想要得到她的愛,沈歌便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障礙。
回到虎關第四日,從京中便傳來消息說,江雲關裏的西衍軍隊突然發出了停戰的申請,然後派遣了特使前去紫曦京都,在聽朝大殿上當著群臣之麵接受宴請,又與太子殿下密談許久。
之後太子殿下發出昭告,宣布兩國停戰,西衍歸還攻占的江雲關,並且兩國結為盟友,相互聯姻。
這一係列的事情使得群臣為之嘩然,根本無法去了解西衍到底打的什麼注意,為何好不容易占領的江雲關卻貿然歸還,還會與輝國結盟。使得眾人無法揣測西衍到底懷著什麼樣的計謀。
而本該回京哭喪的四殿下黃易輝卻零時得到京中的旨意,要在虎關等待西衍出嫁一行,京中再過幾日也會派出特使前來迎接。
想來便是明日了,不過卻與她不甚關係,如今的她,並不是安府中三小姐蘇夏籬了,而是一屆平民百姓蘇靜罷了。蘇靜想著便不由得笑笑。
不過她對西衍到底揣著什麼樣的目的,好奇得很。
風過月夜了無痕跡,隻是奏響了樹梢,吹起了蘇靜的發絲一陣飛舞。
蘇靜站起有些乏累的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撩開額前垂下遮眼的青絲,流連的瞧了瞧月空,徑直朝著自己的房間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