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那聲音的源頭,周圍人群散開,隻留有一個侍衛裝扮的英俊“男兒”獨自站在那裏。看眾人都望向自己,那位“男子”也沒有絲毫掩飾,取下頭盔任由一頭烏絲傾瀉而下,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麵目。
“倒真是個俊美的人兒。”
阿蓮輕聲感慨,一身盔甲卻並未顯得女子柔弱不堪,反倒是襯出她的一絲霸氣;而眉宇間的剛毅讓那張如畫筆勾勒的麵容多了些許倔強的意味。
“傾兒……你怎麼會在這兒?”梁飛睜大雙眼看著對麵的女子,一臉的不敢相信。
“是啊……我怎麼會在這兒……你當然不希望我在是吧?君上指婚,何等榮耀!你正好光明正大的迎娶美嬌娘。”
被喚作“傾兒”的女子嘴邊勾出一絲嘲笑,卻不知這是在笑梁飛還是笑自己。
“傾兒,你聽我說,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梁少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飛試圖向女子進行解釋,卻被一旁的禮部侍郎楊文書打斷,阿蓮看見,此刻楊文書已經氣急敗壞,而楊瑩則在一旁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梁飛,小聲抽泣起來。
“梁飛!你最好給本王解釋清楚這件事!”陳帝此刻的臉色也很不好,本是一件喜事,卻落得現在這個情況,自己剛指婚完畢就出現差錯,著實讓人無法淡然麵對。
“戎馬馳疆場,但因身旁笑。自幼我便事事依你,你讓我陪你練武,陪你征戰沙場,陪你踏過無數用敵人鮮血灌溉的土地,手握刀劍,有時我都忘記自己隻是一個女子。梁飛,你既隻當我是你兒時撿來的玩伴,就不該向我許下諾言給予我希望。我雖是孤兒,但我也是人,我也會痛,我的心挖出來也會死的!”
傾兒一字一頓的對著梁飛吐露出心中所想,那雙眼明明已經被水霧籠罩,卻始終沒有讓一滴淚水滑落。
梁飛看著女子,似是想上前卻又沒有任何動作。他右手緊緊攥在一起,雙眼注視對方:“傾兒,我從未騙過你。我梁飛此生,必不負你!”
說罷,便轉身跪倒在地,向陳帝請罪:
“君上!臣已與此女蘭傾私下結為夫妻,天地可鑒!方才沒來的及向君上及在場的各位說明,是臣的錯。楊大人,在下向大人您與令千金道歉,這門婚事在下恕難接受。君上,一切錯都由臣來承擔,與此女無關係,臣願接受一切責罰!”
楊文書聽見梁飛這般言論,再看看自己女兒的委屈樣,心中縱然再三隱忍也克製不住此刻的怒火,指著梁飛大聲訓斥:
“梁飛!你!你……我家瑩兒一直傾心於你,你怎會不知?瑩兒縱然有再多不好之處,也比那悍女要好上百倍!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梁飛沒有抬頭,依舊跪在那裏,隻言一句“請君上責罰”。
想必至此所有人已經明白這事的來龍去脈了,就如同平日裏聽的那些說書的講的故事一樣:女子與男子兩小無猜,並肩作戰多年早已兩情相悅,但男子被當朝大臣之女看中,且要與此女結為夫妻;女子知道這事後心灰意冷來找男子做訣別,但男子癡心一片,決心要反旨與女子雙宿雙飛。
阿蓮看了看周圍人的神情,也是豐富至極,有驚訝的,有惋惜的,有讚許的,也有單純看熱鬧撇嘴笑的。阿蓮著重看了一眼楊瑩,此刻的她早已不見平日的囂張跋扈,小臉上哭的梨花帶雨,明明心裏恨不得衝上去殺了梁飛,卻又必須忍著嫉恨,隻得兩眼幽怨的盯著那一對有情人兒。
“好樣的!你們都是本王的好屬下!這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兒女情長的好戲!”陳帝的臉上早已沒有之前的喜悅,所有人都明白,陳帝是真的生氣了。
“本王的旨已下,便沒有收回來這一說!這婚事就這樣定了,至於梁飛,你願意再娶他人那是你的事情;楊文書,你女兒嫁過去是否被善待那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以後你們兩家的這個事,不要再向我提起!”
語畢,陳帝起身離席,眾人見狀,也紛紛離開不敢再作停留,隻剩下當事人們呆呆立在原地。
“爹!女兒不要嫁了!女兒不嫁了,爹!”楊瑩哭喊著拉著楊文書的衣袖,懇求自己的父親再去向君上求情。
“啪!”楊文書的右手停在了空中。
“你個不爭氣的!偏偏看上這麼一個男人!你沒看見君上的態度麼?你是想讓你爹爹我把官都丟了麼!這婚,你不嫁也得嫁!走!”楊文書怒斥完自家女兒,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楊瑩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再不敢多言一句話,也隻得恨恨地瞪一眼梁飛,追自己父親的腳步去了。
待那些人走遠,蘭傾才緩緩走向梁飛,她低身跪在梁飛身旁,將頸上的玉佩取下放入他手中。蘭傾注視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子,露出蒼白的笑容,輕聲說道:“這玉自我兒時從你那搶走後便一直帶著,未曾離過身,今個兒也該還你了。我來這兒本是聽人說你會在此遇險,心下害怕便偷偷跟來,沒想到卻碰到……現在想想,大概這險就是我吧。我不該毀了你的前程,明知一切都是黃粱美夢,卻還是放不下。梁飛,我們也該有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