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1 / 3)

第二十六章

朱玉覺得十分的快樂,她的快樂通過電話線傳到了父母那裏,放心了的父母又通過電話線傳到了白楊的父母那裏,感謝他們對女兒的照顧。白楊媽媽放下電話後沉思著,接著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兒子宿舍的號碼。

接電話的是白楊。媽媽問:“明天是周末,還不回家嗎?”白楊隨口回答,“不回去,要收集寫論文的資料,很忙。”媽媽問:“看見朱玉了嗎?她怎麼樣?”“看見了,挺好。”白楊漫不經心地回答。“明天你帶著她一起回家吃頓飯吧,我給你們改善夥食,包三鮮餡的餃子。”“嗯,算了吧,餃子有什麼好吃的。”白楊無所謂地回答。坐在旁邊的朱玉聽的清清楚楚,她著急的直擺手,示意白楊答應回家吃餃子。

白楊沒有理會朱玉,他問媽媽:“還有別的事情嗎?”“有。”媽媽放低聲音,以權威的口氣說,“楊楊,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和朱玉在一起?”媽媽的問話非常肯定,白楊不敢撒謊,他遲疑了一下,說:“是。”媽媽恢複正常聲音,嚴肅地說:“你明天回家吃晚飯,我有事情要和你談。”“媽,我……”“不要說了,按時回家。”媽媽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白楊舉著電話愣在那裏,然後做個鬼臉放下電話,自語著說,“生氣了。”媽媽很少這樣生氣,白楊表麵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心裏還是挺忐忑的。他對朱玉說:“我媽媽來電話讓我明天回家,有事情找我。你自己過周末吧。”“我聽見了,叫你回家吃餃子,我也去。”朱玉像個小孩子似的說。“什麼吃餃子,餃子有什麼好吃的,想吃我給你買一大堆。”白楊沒好氣地說。“你不能把我自己丟在這裏,我要跟著你。”她過來摟住白楊耍嬌。白楊閃過身,推開她說;“我和你說好的,你不能糾纏我,我們各自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如果不聽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朱玉一聽這話立刻不鬧了,就像一個害怕失去寵愛的孩子一樣,低眉順眼地坐到一旁,囁喏著說:“好好,我聽你的,我不跟你去,可是你要早點回來呀,我想你。”“又說這話,什麼想。”“好好,不說不說,我等你回來。”白楊又要瞪眼,朱玉連忙擺手,“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說著就坐到了床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白楊心情煩躁,在地上一邊轉圈一邊大聲地說:“寫論文的時間越來越緊張了,我需要一個人靜下心來看書,可是你總來煩我。”靜悄悄的,朱玉沒有出聲。白楊站到窗前仰頭看著夜空,有些憂鬱地說:“朱玉,我們不要再這樣了,我……”“我懂,你不要再說了,我走,我現在就走,你明天回家,我看不見你,我隻是想看見你。”朱玉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可憐兮兮地說。

白楊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過分,他長歎了一聲,轉身拉上了窗簾。這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隻要白楊拉上窗簾鋪好床,就是要做事情了。這是朱玉從來不敢主動做的事情,無論她怎麼獻殷勤,這個程序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有的時候她對於自己的這種尷尬的被動很是苦惱,但是,隻要能和白楊在一起,別的也就不計較了。

朱玉順從地跟著鑽進了被窩,她沒敢直接靠近白楊,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兩個人躺著,白楊手裏卻拿著一份報紙在看,不知什麼重大國內外新聞吸引了他的興趣,讓他以全然忘我的姿態投身在報紙裏,十分專注地看了足有15分鍾。

朱玉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突然,一陣嘹亮的電話鈴聲把她驚醒,她驚得大睜著眼睛,屏住了呼吸。

“親愛的,你在幹什麼?”馬婭溫柔的聲音順著話筒飄向朱玉的耳畔。

“我在等你電話。”白楊欣喜的聲調讓冰冷的屋子頓時一片溫暖。

“越來越會說話了,你怎麼知道我會打電話?”馬婭笑著說。

“嗯,心靈感應嘛。”白楊說。

“真的?那你感應一下我想跟你說什麼?”馬婭玩笑著說。

“好,你,你想說你要回來。”白楊也開起了玩笑。

“哦,你真的這麼想嗎?親愛的,太對不起了,我要說的事情恰恰相反,我要說的這件事情是——”馬婭拉著長音,沒有說出內容。“什麼?”白楊著急地插了一句。“這個學期結束的時候我就回去,你高興嗎?”馬婭轉換了口氣說。

白楊一下子坐了起來,他顧不得披上衣服,把話筒換了一個耳朵,大聲說:“什麼時候?”“你緊張什麼,還早著哪,下個月末。”“為什麼?這才一年半時間。”“這個學期結束後我不想再學文學了,我改換了一個專業,趁著沒有正式開學的時間,我可以回去幾日。”“改換了什麼專業?”白楊問。“天體物理學。這是我自小就喜歡的專業,經過申請,教授對我進行了一番測試,你猜怎麼著?教授說我具有天生的太空特質。”“哦,好哇。”白楊支應著。馬婭依然興奮地說著:“你再猜猜看,這位教授是誰?”“不知道。”“是具有當代愛因斯坦之稱的霍金教授,諾貝爾獎獲得者。”“哦,恭喜你。”白楊說。“你高興嗎?”“嗯,這麼說你就回不來了吧。”“你可以過來呀,好嗎?我想回去和你說的就是這事。親愛的,你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答應了,我就開始給你辦手續。好嗎?”馬婭誠懇地說著。“我考慮考慮吧。”白楊說。馬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改變了口氣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說,我本來想回去說的,你不高興了嗎?”“怎麼會呢?我是太高興了,幸福來的太突然了。”白楊有些苦澀地說。

朱玉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就像胎兒那樣的彎著身子,這是人在極度悲傷時的最舒服的姿勢,這叫“回皈子宮”,隻有母親的子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楊談了多長時間她都不知道,當白楊用冰冷的手去觸碰她嬰兒般柔嫩的身體時,她已經痙攣的成了一個胎兒標本。白楊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抱進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緩解她的僵硬。兩個人抱成一團蒙在被子裏,白楊試圖用最直接的辦法讓朱玉清醒,可是,他失敗了,朱玉的痙攣是由內而外的,白楊嚇慌了,他不敢撒手,隻好用盡渾身的解數來解救局麵,平日裏應該做而不肯做的一切本能動作全都用上了,最後在白楊由內而外的全方位的努力下,朱玉哭出了第一聲。

這個時候的男人開始真正的憐香惜玉了。不再痙攣的朱玉張開四肢渾身綿軟地躺在半個床上,小溪一般清亮纖弱的眼淚在緩緩地染上粉紅淡妝的白皙嬌嫩的臉蛋上打著漩渦,她是那麼的孤獨無助,那麼的楚楚可憐,就像一朵獨自開放在雨夜竹樓外的無主的桃花,受著暴風雨的摧殘,卻無人顧惜和憐憫。

白楊動心了,一股強烈的罪惡感拱上心頭,往日裏,隻要做完了事情,無論多晚他都要送朱玉回去。今天,他沒有那樣做,他用自己的全副身心擁抱著朱玉,這種擁抱對於朱玉來說也是從來未有過的。在靈與肉的擁抱中,白楊被感動了,一種深深的自責順著感動的暖流湧進心頭,好像鈍刀剜肉,一攪一攪的疼。晨露悄悄地驅散晨曦,黎明來臨的時候,他們在緊緊的擁抱中睡著了。白楊夢見了馬婭,遠遠地退卻著,看不清什麼表情,隻是覺得心裏頭很疼,一攪一攪的,整個白天都是這麼一攪一攪的。

白楊事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確認一定有三鮮餡水餃後,就帶著朱玉回家了。

媽媽熱情地歡迎朱玉,像對待女兒似的問寒問暖。水餃包的餡大皮薄,熱氣騰騰地端上桌子後,他們像一家人一樣喜氣洋洋地吃了一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