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2 / 3)

“是蘇聯紅軍的後代。”白楊父親說。

“蘇聯紅軍?”兩個人又一次吃驚地一起問。

“是,是混血兒。”白楊父親平靜地說。

“混血兒,長得好看?你們是怎麼想的?怎麼能同意這樣一門婚姻,她媽媽是幹什麼的?也是紅軍?”秦伯伯問。

“不是,她媽媽是北大的學生,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

“那個年代的北大學生一定出身不好,是地主還是資本家?”秦伯伯沒好氣地問。

白楊的父親沒有回答,這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三個人全都沉默著。

“你見過那個姑娘嗎?”秦伯伯又問。“見過,經常過來,是個非常好的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很懂禮貌,善解人意,大方得體。”白楊父親由衷地誇著。

“她住在北京嗎?”朱玉的父親問。

“是的,落實政策,她的外婆在北京有房子。”白楊父親回答。

“我明白了,朱玉和白楊一個學校,她一定認識這個女孩子,也一定知道了白楊的事情,我的女兒患上了單相思,他們恐怕已經發生過衝突,白楊這是回避朱玉才去了天津的,所以朱玉才能這樣,真是糟透了。”知子莫如父,朱玉的父親很快明白了。“現在怎麼辦?一點挽回餘地也沒有了嗎?”他急得直搓手。

白楊父親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秦伯伯也沒有大聲粗氣地說話,好像生怕背上欺負孤兒寡母的壞名聲。

兩個母親一起把朱玉扶進了客房在床上躺下,朱玉安靜下來,她蓋著被子好像睡著了,就像一個吃飽了乖乖睡覺的嬰兒,一聲不吭,平靜地閉著眼睛,樣子很安詳。

白楊媽媽對朱玉媽媽說:“看樣子她的確是太疲勞了,讓她在這兒睡吧,我們出去吃飯,一會兒再過來叫她。”“好吧。”朱玉媽媽答應著,輕輕走到朱玉身邊,給她掖掖被子,摸了摸女兒的臉頰,輕聲說:“孩子,你好好的睡一覺,媽媽出去問問情況,回頭咱們再談。你放心,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

兩個媽媽來到客廳,白楊媽媽簡單介紹了馬婭的情況,朱玉的媽媽可沒有爸爸那麼清醒和理智,母親心疼女兒,明知是女兒害了單相思,卻和女兒一樣不肯麵對現實,她流著眼淚說:“我的女兒太可憐了,她一個人孤身在外,遇到了這樣的大事沒有父母做主,結果害了自己,是我的女兒不漂亮嗎?還是我們的家庭不夠檔次?我該怎麼做才能夠成全這件事?”

白楊的媽媽有些吃驚,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樣的問題,這不應該出自這位夫人的口中,可是,確實是這位夫人說的,而且口氣非常激烈。白楊的媽媽隻能微笑著沉默。

“您不要急,喝杯茶,好嗎?”白楊的媽媽給這位哭泣的媽媽沏了一杯香氣四溢的好茶。“喝過茶,鎮靜一下,我們過去吃飯,好嗎?”白楊媽媽小心翼翼地說著。

朱玉母親擦著眼淚,看樣子很傷心,她喝了一口茶,說:“我的女兒不知難過多長時間了,太可憐了,這種滋味太可怕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我也不活了。”她越發傷心哭泣起來。

白楊媽媽很犯愁,她輕輕歎著氣,心裏罵兒子:這個壞蛋,自己惹了禍竟然一走了之,把爛攤子扔給父母,一點責任感都沒有,沒出息。不像個男子漢。

夫人一直也沒有去吃飯,她說吃不進去,心裏上火。眼看著一天過去了,來客準備告辭,可是,朱玉仍然睡得很香,一點也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莫不是生病了嗎?朱玉媽媽進去推醒女兒,可是,女兒隻是翻了個身,嘴巴吃奶似的嘟囔著“不嘛,我要睡覺,我想睡覺。”做母親的溺愛女兒,不舍得叫醒睡得正香的孩子,便隻好等待。又等了幾個時辰,天已經全黑了,兩個母親一起進屋喚醒朱玉,然而朱玉就是不肯起來,她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閉著眼睛昏睡著,嘴裏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

白楊的母親感覺奇怪,記得朱玉是穿著一件毛衣躺下的,為什麼要蓋的這麼嚴實,是怕冷嗎?她用手試了試朱玉的額頭看看是否發燒,突然,她驚奇地發現,好像朱玉脫掉了毛衣,她順勢掖掖被子看個究竟,結果嚇得她瞠目結舌,她畢竟是個過來人,知道此事對於一個母親自尊心的重要性,於是,她不露聲色,走到一邊,取來了一個體溫計遞給朱玉的媽媽說:“給她試試體溫,看看是不是發燒。”說完之後她就退出了房間。

很快,房間裏就傳出了朱玉母親的哭聲和朱玉歇斯底裏的喊叫聲。“出什麼事情了?孩子是不是生病了?”三位父親一起上前想問個究竟,被白楊的母親伸手攔住了。“不要慌,有我在,你們放寬心,安靜地去客廳喝茶吧。你們也難得見一回麵,好好敘敘舊。這裏的事情有我們倆處理就好了。”

白楊的母親是位很高明的醫生,在全軍醫療係統有相當的名氣,她的鎮靜是值得信賴的。她在沉思徘徊,從一個醫生的角度,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診斷。白楊的父親沒有開口詢問,他深知妻子的為人,敬佩妻子的業務能力,根據妻子的神情他看得出來,事情不簡單。其他兩位將軍也未敢輕舉妄動,大家都在等待著。表麵上喝茶聊天看似輕鬆,實則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房間裏的躁亂持續著,白楊的母親一直手握門把手蓄勢待發,等到朱玉母親的哭聲漸漸息了,白楊母親走了進去,她故作輕鬆地說:“我剛才給白楊的老師打了電話,他答應我盡快和白楊聯係,讓白楊給家裏來電話。怎麼樣?發燒嗎?吃個橘子吧。”她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個橘子,一邊剝著皮,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屋子裏的一切。朱玉依然嚴嚴實實地蓋著被子,被子上麵亂扔著衣服褲子和內衣內褲。朱玉的母親滿臉焦慮,汗水淚水塗成一片,就勢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白楊母親把一瓣桔子放進朱玉的嘴裏,一邊用手看似無意地摁著被子,一邊溫柔地說:“孩子,白楊一會兒能來電話,我們一起去客廳裏等候,好嗎?”

“好啊,好啊,他知道我在這裏,一定會給我來電話的,我現在就去。”說著就要起身,被白楊的母親用手按住。“別急,孩子,你好好打扮一下,我在外麵等你。”說著她就不回頭地走了出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朱玉穿戴整齊地走出房間,不僅洗了臉梳了頭,還描了眉打了唇膏,隻是不精致,明顯的帶有病態。朱玉的父母十分尷尬。

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白楊的母親把自己的診斷對三位將軍做了解釋。她語出驚人地說,朱玉患的是癔症。她把這種病的特征和朱玉的表現症狀做了詳細地解說,大家無言以對,心裏都很難過。

朱玉的父親相信白楊母親的診斷,決定把女兒帶回家治療,他請求白楊母親幫忙。白楊母親經過一番認真的講解,製定了詳細可行的治療方案。這樣朱玉的病情就得到了嚴格的保密,不用住院,在父母的保護下,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和調理很快就會痊愈。

“但是,這種病的麻煩之處在於反複,這是一個心理現象,藥物治療效果不明顯。”白楊母親有些憂慮地說。

“咳!”朱玉的父親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了朱玉的母親一眼。白楊母親捕捉到了這個眼神,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根據她的經驗,她知道自己不會猜錯,朱玉的癔症來自於她母親的遺傳,她如釋重負,感到肩上的壓力小了許多,最起碼,朱玉的父母不會把女兒得病的全部根源都怨恨到兒子身上了。

白楊按照母親的意願回家了。他陪著笑臉陪著歉意陪著吃了晚飯。朱玉幸福地依偎著白楊,朱玉的媽媽淚眼婆娑地看著女兒,她服從女兒的領導和支配,也和女兒一起為白楊服務。母女倆給白楊夾菜倒酒盛飯,殷勤的讓在場的人們一陣陣赧色。

“白楊,來,阿姨敬你一杯。”朱玉母親站起來,舉起一杯白酒一口喝幹,一邊倒酒一邊說:“你告訴我,我的女兒漂亮嗎?”“豈敢豈敢。”白楊一邊站起身一邊支應著,“漂亮漂亮。”朱玉的媽媽又一口喝幹,說:“漂亮你為什麼不娶我的女兒?她哪一點配不上你,你為什麼要選擇那個馬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欺負我的女兒,現在你讓她受盡了委屈,今天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麵,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你把我的女兒怎麼了?”她一仰頭又喝光了第三杯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