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層黑布籠罩住了整個天地。風雪呼嘯聲在這空曠的藍府中顯得更加清晰和空洞。被黑夜遮住看不清的精美莊園中有一處突兀的所在。
那裏可以說是整個藍府最為破敗的地方,這個地方是藍府名副其實的冷宮。
藍軒身子顫抖著,雙臂交錯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她的目光迷茫而充滿了自嘲,目光環視下。就可以看見,此刻她身處的地方堆滿了柴薪,灰塵遍地都是。
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藍軒的眸子抬起看著那在風中四處搖曳著的窗子,輕輕的笑了。
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在這黃金為馬,白玉為雪的藍家,還有這麼破敗的地方。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這塊地方應該早就不存在了吧。
不過也算是難為他們,竟然找了這麼“好”的地方給她住。藍軒的牙齒不停的戰栗著,不停的發出“咯,咯”的互撞的聲音。
她努力的運轉著自己學習的功法,想要可以抵禦住寒氣的侵蝕。然而,她再一次失敗了。
在這風雪呼嘯的夜裏,破敗的柴房中,一個瘦小的身體緊緊的縮成了一團。那身體的主人隻有十四五歲,如今她衣衫襤褸,根本就讓人看不出來,這個女子就是當初意氣風發的襄城第一天才,藍家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是的,藍軒有著顯赫的家世,有著出眾的修煉天賦,有著本來驚才絕豔的人生,可是這一切從什麼時候就變了呢?
藍軒的目光在此時也漸漸的空洞起來,當年她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是何等的才華出眾。她有著讓人羨慕的家世,讓人豔羨的婚姻。可是就在她成人禮的前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不容易凝聚的武晶破裂,她修行了十二年的武力一朝化為虛無。而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到了如今人人可欺的地步。
藍軒的目光越來越空洞,她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藍軒的手指努力的動著,她好想站起來,好想動一動,可是那僵硬的感覺,清晰的告訴著她,這不可能。藍軒被灰塵蓋住的絕美臉龐上,終於浮現了一抹苦笑。
她要死了麼?
是了,她如今已經不是一名武士,哦不,她連一個普通人都比不上,這單薄的衣衫,這破敗的四麵漏風的屋子如何可以讓她安然度過這個寒冷徹骨的夜晚。看來,她是來不及等父親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拉回了她逐漸消逝的氣力和精神,她身子一震,目光驚喜的看過去。
“妃妹妹,你確定她就被關在這裏?”一道柔和的男聲傳進了藍軒耳朵裏,她身子一震,是他?他,是來救自己的麼?
“席哥哥,不會錯的,藍軒就被關在這裏。”隨著這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那在風雪中不停搖晃著的門被大力的推開。
藍軒的視線跟著望過去,隻見來的兩人皆穿著一身雪白的狐裘大氅,從那厚實的長長的白色絨毛就可以看出來這大氅是多麼的溫暖。
那兩人進了柴房,就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隻見兩張漂亮的不像話的麵容展現在了藍軒眼前。那兩人。女的明豔照人,男的溫文爾雅。在這樣的情況下,在藍軒的眼中竟覺著這兩個人該死的相配。
然而下一秒,藍軒的目光卻是一下子就充滿了暗淡。隻見她滿含期待和欣喜的目光隻迎來兩人不屑的冷哼。
那女子更是雙眼環顧著這間破敗的柴房,最後把目光落在躺在地上蜷縮著的藍軒身上,隻聽她紅唇輕啟,聲音嬌嫩而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隻聽她說,“姐姐,在這裏過得可還舒適?”
她的問話,聽在藍軒的耳朵裏就是徹徹底底的羞辱,藍軒被凍得青紫的嘴唇輕輕的張開,聲音微弱,卻充滿了堅韌,她說:“怎麼,妹妹也想試試?”
此刻她已經對這二人會救她不抱有一絲希望,如今她隻希望,這兩個人趕緊走,不要在這裏髒了她的眼睛。
韓妃聽到藍軒這麼說,立刻就笑了,“嗬嗬,姐姐,怎麼,你還當你是藍家的大小姐,是藍氏家族的繼承人?我看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癡心妄想?這本來就是她的,這一切本來就是她的,在藍家,他們才是外人,徹頭徹尾的外人!
似乎是讀懂了藍軒的心思,韓妃輕輕一笑,聲音充滿了諷刺:“你是不是,還在等父親回來?你是不是以為父親會為你做主?”
韓妃的話讓藍軒的心咯噔的停住了,她,是什麼意思?難道……
藍軒的想法還沒有成型,就聽見韓妃那得意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別忘了,我才姓韓。你的存在隻不過是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父親,他隻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上門女婿!你以為,父親真的會幫你?我告訴你,父親從始至終都在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