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仁七三年臘月,這年冬天非常的冷。
鵝毛大雪飄飄揚揚的落在地麵上,一下子就鋪了白白一層。
還未到日出,貪玩的孩子便已經早早的起了,拉著夥伴在街道上玩耍起來,嬉鬧聲回蕩在小巷裏久久不散。
沒有一會兒,各家店鋪就爭相開張,街巷兩邊都是叫賣的攤販,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軒王府是所有親王中最小的府邸,平時罕有人跡的王府此時卻是熱鬧非凡。
人人臉上洋溢著喜色,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當第一束陽光透過破爛的窗花灑在被釘的嚴密的木板上時,屋子裏的那人睜開了眼睛。
也許是太久沒有見到陽光了吧,蘇紫菀的第一反竟然是用手擋住那麼一點點的光線。
轟然一聲,已經掉了漆的紅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一些雪花隨著冷風灌輸到不大的屋子裏。
刺骨的寒風差點沒讓蘇紫菀暈過去。
“二妹妹~”
蘇銘昊走了進來,看著瑟縮在角落四肢被鎖鏈鎖起來看不出人樣的蘇紫菀臉上露出一絲痛快。
“哥哥,你怎麼能叫二妹妹呢,應該叫皇後娘娘才對啊。”一道嬌笑聲在蘇銘昊的身後響起。
“兄長,嫡妹!”蘇紫菀蜷縮著,見到兩人想要站起來,卻被扣過鎖骨的鐵鏈拉了回來,血液頓時順著鎖骨噴灑了出來。
“啊~”
蘇紫菀痛的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一起,渾身上下青青紫紫的傷口暴露在陽光下。
身上幾乎沒有一塊肉是好的,頭發亂糟糟的都不知道何時打理過,臉上青紫交加,看不出本來麵目。
胳膊上滿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跡,紫紅的傷口已經化膿,看上去惡心至極,腳上的繡花鞋早就隻剩下一半,一雙腳凍得紫紅,有些地方都已經開裂,血跡斑斑,根本看不出是腳的樣子。
“賤人,你也配叫我兄長。”蘇銘昊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屑。
冷汗直冒的的蘇紫菀虛弱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蘇銘昊。
“皇後娘娘,你怎能這麼傻呢?不過也是,若是你沒有這麼傻,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了。”盛裝打扮過的蘇美蓮美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忍住錐心的痛楚,蘇紫菀掙紮著抬頭看著兩人,臉色慘白。
“你還不知道吧,軒宇澈就在剛剛已經登基為帝了,所以我們才要尊稱您為皇後娘娘。”蘇美蓮抿著唇像是看小醜一樣。
那個男人會登基為帝她一點都不意外,但是兄長和嫡妹的態度讓她心慌,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不過你這皇後也當不了多久了,因為你馬上就要去見你那個死鬼娘親了,皇上怎麼可能要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做他的皇後呢?”
蘇紫菀瞪大眼睛看著兩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死鬼娘親?你們不是說相信我是清白的嗎?”
“捉賊拿贓,捉奸捉雙,你被捉奸在床,還有什麼清白可言?”蘇美蓮美目閃過一絲輕蔑,“至於你那個死鬼娘,怕是你還不知道吧,從她失蹤的那天起,她就不存在了。”
蘇紫菀瞪大眼睛,情緒有些不穩:“不可能,母親明明告訴我二姨娘是跟別人……”
“說和別人私奔了,為了侯府的麵子才公布她死訊的嗎?”蘇美蓮笑了。
“看來你這麼多年都沒有懷疑啊,反正你也要死了,實話告訴你吧。”
“你那個死鬼娘太不識趣,一個姨娘身份居然敢和我母親這個原配夫人鬥,說起來這事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娘得到了你掉入井裏的消息匆忙跑到井邊,母親弄死她還需要花費一番功夫呢。”
“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二姨娘的死,毀了我清白的人都是你們?”蘇紫菀緊緊的咬著唇,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都是我們。”蘇銘昊笑的殘忍至極,“怪隻怪你那個娘,一個妾室居然妄想和我母親平起平坐,我母親可是原配,爹隻不過是貪戀你娘的美貌,她死了什麼都好了。”
蘇紫菀的心在滴血,目光呆滯,她是定遠侯府的二小姐,對,她是庶出,還未及笄就被告知親娘和別人私奔了,結果呢?恨了這麼多年她居然才發現,她所遭受的一切居然都是被她這麼多年當成親娘一樣的大夫人一手設計的,而她恨了這麼多年的親娘居然是為了救她才死了,多麼諷刺。
她的容貌並沒有蘇美蓮那麼出色,她的身份沒有蘇美蓮這個嫡出的那麼尊貴,她的日常用品也沒有蘇美蓮那麼奢華,唯一一樣敢說比蘇美蓮強的,那恐怕就是她的舞姿了。
從小她就在練舞,為了練舞她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十二歲那年她的舞姿甚至連教她的舞女也自愧不如,但是結果呢?為了不嫁給那個差不多年六十的縣令她居然答應了在太後壽辰的時候替蘇美蓮獻舞,戴著麵紗的她名揚天下,但是被人所知的名字隻有一個——蘇美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