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妃聲淚俱下的可憐模樣卻讓曉藍動容,她真是個可憐的女人,愛上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一個隻是把她當替身的男人,她愛得淒慘,愛得卑微,愛得毫無尊嚴。
今日,或許換成別的女人,燕紓翎定不會心軟,隻是如今跪在殿上的是他的花兒,是他疼愛的人啊,他又何其殘忍地去拒絕她乞憐似的要求呢?
歎了口氣,燕紓翎心軟了,溫聲道:“你先起來再說!”
“皇上不答應臣妾便長跪不起。”花向晚壯著膽子說了句威脅似的話,仍然跪在地上。
燕紓翎蹙眉看著跪在那裏梨花帶雨的花妃,忽然問道:“為什麼要幫她呢?”
花向晚驚惶道:“臣妾沒有,隻是覺得太後娘娘宣藍妹妹談話,肯定是有。”
“夠了!”冷冰冰的音線響起,使周圍的溫度驟降,燕紓翎當即打斷她的話。
燕紓翎冷然地朝跪在地上的花妃瞥了一眼,完全沒有先前溫柔體貼,沒有感情起伏地聲音淡淡道:“既然花妃替罪人求了情,那就先帶罪人去問話吧!”
他的語氣雖淡,但出口的霸氣卻讓人不寒而栗,抖著身子,花向晚顫聲道:“謝謝皇上!”
煙兒欣喜地抬頭,眸中是難以置信的喜悅:“小姐……小姐……”
車輦晃晃悠悠,曉藍全沒了意識。
本來隻有一點點距離卻走了半個時辰那麼長。
漫天播散著蒼白的蓮瓣,飄飄嫋嫋,隨風起舞,曉藍坐在車裏,她幾乎邁不出任何腳步了,默默地凝視著外麵播散的蓮瓣,眼中沙痛,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車停住,有人掀簾,她探頭,已經到了長樂宮的門口。
腿軟的沒力氣,緩緩地隨著幾個內侍進門。
宮牆高聳,朱漆金瓦,這刺目的紅,映著日光,鮮豔欲滴,淡淡地散落著血腥的氣息。
這世間還有哪一處地方,比這裏更加肮髒!
腳步蹣跚,眼前迷迷茫茫的路,淚水終究還是隱忍不住,潸潸落下。
宮苑深深,庭院下一樹藤蘿,深深淺淺的紫,密密叢叢的紫,還有那時而清淡,時而濃鬱的芳香,似乎也是淺紫色的馨香,淡淡地綣繞著,氤氳著,在空氣中沉浮。
藤蘿依傍著一株枯槐爬得很高,至上而下,仿若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這裏沒有賞花的人,也沒有蜂圍蝶陣。
縱然它開得再美再盛,卻還是隻能孤芳自賞,無人憐惜,不是麼?
再進長樂宮曉藍已心身疲憊,連日來的打擊讓她似乎蒼老了好幾歲,沉重的事情壓得她喘不出氣來。
紛繁的後宮爭鬥中她如隨波逐萍,無根無莖,不知走到何時,走到哪裏是盡頭,一切身不由己。
太多血腥殺戮她不能講,不能拒絕的投身其中。
現在的她如同行屍走肉,隻留個軀殼。
當她茫然的被拉入內殿,意外地看見了麗妃。
她應該是皇帝派來的吧!
她此刻坐在左榻,百無聊賴地端著蓮花鎦金翹碗抿著茶水,嘴角噙著笑意。
太後端坐上方寶座,一身黑色朝服莊重威嚴,帶著上朝時用的鳳冠,神情平淡的如同什麼事也不曾發生。
身旁的齊嬤嬤垂首站立,燈光昏暗,看不清神情。
一時間回不過神,曉藍還沉浸在剛剛那驚險一幕,悲傷地不知下跪。
“怎麼?不會跪了嗎?”麗妃輕輕的說,那聲音帶著絲絲冷意。
曉藍回神,拜倒深施一禮給太後,隨即站起又向麗妃施禮,現在她是罪臣之女,什麼地位也沒有。
“罷了,本宮不敢受你的禮。”麗妃將頭歪向太後,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曉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得俯身等候。
“莫曉藍,你家叛國通敵,做出辱沒皇家的事情來,你。”麗妃的聲音兀得拔高,尖銳貫耳。
驟然而至的責怪讓曉藍錯愕的看著她,因為憤怒原本富貴祥和的麵容扭曲的厲害。
垂首回答:“我惹麗妃娘娘如此生氣實在惶恐,隻是我不知錯在哪裏?”
曉藍能感覺到太後別有深意的目光盯著她,讓她如坐針氈。
曉藍垂首,臉上掛著淺笑。
“不知道錯在哪裏是麼?好!那本宮問你,關於你爹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麗妃喝到。
原來如此,此番興師問罪的架勢令人惶恐。
曉藍連忙跪向太後叩首道:“太後娘娘容稟,我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