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們相逢過一場花開的時間 (2)(1 / 3)

在我家,我給堀江讓治傷口塗了藥,再找來繃帶把他纏成木乃伊,不能掀衣服的地方就隻好先無視,等他好點了再塞一瓶跌打損傷藥過去讓他自己對付。

他又疼又乏,很快安睡如孩童,月籠輕紗,銀輝下的麵容純潔寧靜似年輕的神祇。我默默的看著,心內驚動。

就這樣他在我家住下來,我買了豬蹄燉給他吃,一邊偷偷把他手機裏的電放光光。

讓治君,快來嚐嚐味道。我拿湯勺敲著燉盅喊。他跑來夾起一小塊細嚼慢咽後說了句雖然很好吃……我瞅著他眉心的“川”字,忐忑的自己試了一塊。媽呀,鹹得如魔似幻!我一定是把鹽當成味精又放了一遍……

一開始他叫我“しょうさん(蔣君)”,漸漸變成了更為親近的“しょうちゃん(阿蔣)”,凡事不再嚴肅的道謝說“ありがとう”,取而代之的是比較隨意的“どうも”。

他教我唱日語歌,我教他說簡單的中文,兩人像牙牙學語的嬰兒,在我家那方寸之地揮霍著平凡快樂的時光。

於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習慣了家裏憑空多出一個人,無論說什麼,總能得到回應,而不像以前,隻有回音。

我自私的希望他的傷永生不愈,希望能扯著助人為樂的幌子把他一直拴在身邊,每天每天,看那雙明亮的眼眸在四周撲閃。

請了兩天假,老班再不給批假時我索性逃課一天。而堀江讓治好幾次對著暗無光亮的手機屏幕歎氣,一副欲言又止模樣,我知道他已打算離開。

我小心的拿捏著語氣說出心中疑惑,問是誰老對他不利,他告訴我,是女朋友的父親。

然後堀江讓治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日本人和去日本旅遊的中國女孩相戀,後來女孩回國,癡情的男孩便辭職毅然追過了日本海。可是踏上另一片陸地,背井離鄉的他才發現關於女孩他之前了解的隻是冰山一角,而不知道的太多太多足以壓垮他們的感情。比如女孩心裏其實一直喜歡著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她現在的大學同學,一刻不曾停息……

毫無疑問,這個“她”就是葉蕊。

我問女孩父親不喜歡他,是因為他曾經的工作嗎?

他愣了下說不是,自己以前是小學教師,不喜歡是因為他是日本人的緣故,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不等我回答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說著“なるほどね…(原來如此啊)”——之前毆打他的暴徒中有人嘀咕,葉小姐說了,這小子以前在日本時就是專騙女人錢的男公關。葉總是多體麵的人,怎麼接受得了?

個性的柔韌內斂決定了他不會有激烈的反應,然而他空茫的眼神悵然若失。

他飛快的轉換話題說,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找過你,想要答謝你上次救我一命,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他的手指修長幹淨,散發著我家橘子洗手液的清香,靈巧的穿過我如瀑墜下的發,有些動情的說你的側臉有點像她,特別是這亮澤的黑發……

我卻聽見自己胸腔裏某個器官破碎紛飛,迎風瓦解的聲音,忽然就懂得了那日醫院,為何他輕輕拉了我的袖子說“好き”。

——那是他在迷迷糊糊的脆弱時刻,把我誤當作了葉蕊。

Chapter.6 暗起彷徨

第四天我去了學校,放學回家堀江讓治已經失去蹤影,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帶有餘溫的一碗已經做得很是地道的煎餃下壓著一張紙條,簡簡單單的寫:“先日は大変お世話になり、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前些日子受你照顧了,非常感謝。)”

他走了,無聲無息。一切仿佛因為那鄭重的道謝回到了最初互為陌路的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