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認識的卡西莫多星人總是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看了讓人火大。可是你跟他們不同。”
“雖然一樣沉默,一樣笨拙,我卻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某種不一樣。”
“我總覺得……”十八忽然指著我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這裏麵或許住著非常不得了的東西哦。”
我寫:“特別大粒的眼屎嗎?”
十八嘖嘖感歎:“你真粗俗啊。”
我反唇相譏:“就你細雅。”
十八的臉部肌肉又是一陣不規則運動,這一次,他是在笑吧我想。
5.
我問赫連他準備讓我轉到什麼學校,他竟然說:“不,熙和,你以後都不上學了。”
我震驚得都忘記了寫字,五秒鍾後喉嚨裏冒出一個笨拙的音節:“啊?”
赫連說:“你的病情惡化了。”
“可是我覺得我健康極了。”
“除了會習慣性失意……”我顫抖著手指寫下了這句話。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頭部受過重創嘛,嗬嗬。”赫連皺了一下眉毛,生硬的笑。
我沉默的關掉了我的寫字板,赫連走過來摸了摸我剝殼雞蛋一樣圓溜溜的腦袋,尷尬的說:“睡吧,不要胡思亂想。”
鋪開被子,這世上最有效的助眠工具——“蘿卜腿”跳上小床鑽進我的懷裏,我抱著它,沉沉睡去。
也許幾千年前那個叫卡夫卡的智者說的沒錯,什麼都會改變,不可動搖的隻剩下了布拉格。一旦開始懷疑,某種平衡就被打破,這晚,我做了半年來第一個噩夢。
夢裏我被翻滾的火焰追逐著在光怪陸離的星球上奔跑,大地震顫,火光衝天,不時有龐大的火球墜落,騰起擎天的氣柱。
我遠遠的看見氣柱周圍的幾何形的植物,奇形怪狀的建築,岩石和水……所有物質都一瞬間氣化了,為什麼沒有看到任何的動物和智慧生物呢?一低頭,才發現原來剛才一直都踏著許多塗滿藍色液體的屍體在跑,那些死去的生物酷似地球人,不同的是他們的耳朵細長尖削,放大的瞳孔裏鑲嵌著玫瑰紅的眸子。
我害怕極了,拚命的跑啊跑,渾身大汗淋漓,快要筋疲力盡。
不對啊,我不可能跑得如此之快,我疑惑的打量自己,竟然看到一副和躺在地上的生物一模一樣的身軀,我呆住,身後龐大的物體借機將我吞噬,此時我終於意識到那洶湧襲來的不是火焰,而是溫度高達兩萬的氣浪……
我從夢裏掙紮著醒來,噩夢卻沒有因此偃旗息鼓,好像有成千上萬的思想在我腦袋裏“劈裏啪啦”像焰火一樣的炸開,使我頭痛欲裂,一個懸浮在頭頂揮之不去的聲音在說:“蘇醒吧!”
也許赫連是對的,我病得不輕。
我們要搬家了,赫連說A市的人口密度越來越大,尤其外星移民特別集中,汙濁空氣對我病情不利。他把工作辭了,卻比以前更加忙碌,早出晚歸,神情疲憊。
十八突然來找我,我虛弱的躺在床上,無奈的看著他把他的飛行器,一頭機械毛驢違章的拴在天然氣管道上,身手敏捷的從窗戶翻進來。
他劈頭蓋臉的說:“我猜你這個足不出戶的家夥一定不知道A市新近發生的大事件!”
6.
我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十八很滿意我的反應,得意的賣弄他的小道消息:“你知道‘滅蟲黨’吧,嘿嘿,最近被一鍋端啦,就在A市的蓬萊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