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齊膝深的高草裏,臉上蓋著比其他教科書都大一號的思想政治,《無名街的故事》從耳機裏淌出,蜿蜒流過稚氣的心和潦草的日子。
生命的最初就像水藍色天空上輕煙似的雲朵一樣漫無目的。
可是世界過於遼闊,光陰漫長埋伏太多變數,後來天上刮起風,雲朵就被吹亂了,地上人潮湧過來,我們就被衝散了。
【恍然間,時光已翩然輕擦】
儲物櫃後麵我緊張到汗毛倒豎,分明是你正被臉紅心跳的告白轟炸,不好意思的熱度卻爬上了我的臉頰。
還真是前赴後繼啊,這周已經是第二個了。
我蜘蛛俠似的扒拉在櫃子邊,小心翼翼探出半顆腦袋,希望能離你們不被發現的無限近,哪知移動過程中地磚縫作祟,我腳下一絆便亂七八糟的摔在了地上,以標準的“狗啃泥”姿態摔進你們的視野。
狼狽的我,驚訝的你,惱火的她,頭頂仿似有一群烏鴉歌聲嘹亮的唱著“あほう、あほう~”列隊飛過,我們仨都愣了。(注:あほう,意為“傻子”,發音與烏鴉叫聲近似。)
你笑了一路,絲毫不體諒我剛剛才被人指認為偷窺狂一世英名盡毀,還險些被一個柔弱女生扇耳光並且沒有還擊的立場。
那時你一個箭步插到我們中間拉住潘婧琪揚起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臉上還帶著打圓場的溫和,笑得白白的牙齒露出來:“她是在等我一起回家,不是故意偷聽嘿嘿”——完了,越幫越忙。
“不是故意但還是偷聽!”轉眼holle kitty變老虎,你笑得那麼好看那麼使人暈眩,她居然可以不買賬,氣勢洶洶的拎著你的領口,潔白挺直的衣領眼看著就有了褶皺,“你丫有病吧,有女朋友了還聽我表白,耍人是不是?”
你和我差不多高,準確說還矮3公分,難道是因為你的嘴巴和我的耳朵接近同一水平線的緣故嗎,我把你驚訝的“咦?”和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聽得異常真切。
對這忙不迭的解釋,我附和著點頭,想推開潘婧琪卻遲遲沒有動彈。
我去過你BK裏的相冊,在“我的狐朋狗友”那個分類裏找到了自己傻乎乎的大臉盤,每個人花樣百出的表情下麵都有諸如“我的損友”,“寢室老大”這樣精準的定義,隻有我的相片下寫著“我們認識11年了哦”。
其實我都知道,很透徹的懂得,能讓我這種長相IQ各方麵都默默無聞的人,這樣近的留在光彩照人的你身邊的,就是那段實在有夠漫長的相處時光,僅此而已。
【微笑破碎,年少自葳蕤】
我和一小學同學出生在同一個產房,前後隻差三分鍾,和你的緣分雖不比這來得驚悚,但也早在念學前班時就認識了。兩人的家挨挺近,你每天早晨打從樓下經過便振臂高呼我的名字,這時整裝待發的我猶如戰士聽到了衝鋒號,拉開門風馳電掣的跑下樓去。
百分之八十的鄰居,都在夢遊狀態下向你投擲過各種匪夷所思的東西表達過抗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貪生怕死,有一天你忽然沒有前因後果的說,以後還是各自上學吧。我雖然特雲淡風輕的回答“好啊就這麼辦”,其實懷揣的全是“反正都是順路,叫我一聲會死啊”的心理活動。
你說到做到,之後的清晨聽到耳朵起繭的聲音不見了,其實我一直覺得整條街隻有你能與賣鹹茶雞蛋的大伯那雄渾的吆喝平分秋色。
然後有些根深蒂固的習慣即使改掉了也會留下了一些後遺症,比如在熟識的早餐店,店員小姐就理直氣壯把我要的東西double了一下——因為你每天總是買兩份。我想要糾正她都顯得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