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色焰焰。
我隻記得那燃燒的半邊天比夕陽還耀眼。
我仍記得母親那踉蹌的步伐,呆滯的目光,像極了杏嫂帶我去長安街看的雜耍藝人手中的執線木偶,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肉體。
我好怕,那樣的娘親是如此陌生,無論我怎樣呼喊,她都不曾停下腳步看我一眼,隻是跑,不停地向前跑。
“娘,娘,娘,啊!”跌倒在地的我感到無助極了,隻能哭,大聲地哭。
“念兒,”緊跟在娘後麵的杏嫂回身趕來將我扶起,“念兒,乖,不哭啊!玲兒,你照顧好念兒小姐!”隻比我大半個月的玲兒是杏嫂的女兒,杏嫂是娘親的陪嫁丫頭,後由娘親作媒與府中管家成了親。
“念兒乖哦,你拉著我的手就不會跌倒了。”玲兒用胖乎乎的小手拭****臉上的淚珠。才四歲的念兒儼然如一個小杏嫂一樣,娘親總抱怨說我要是能像玲兒一樣懂事就好了。
我隻是出神地望著娘,此刻娘已經停下了,但目光卻掠過我仿佛落在一個極其遙遠的地方,我看不到在哪兒。
我實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早上娘親還抱著我和外祖父一起用早膳。隻不過當管家將那個神色慌張的人領進來,一切就改變了。誰也不知道那人在外祖父耳邊說了些什麼,外祖父的表情就變得相當凝重。娘親料到定是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便吩咐杏嫂先將我帶回沁園。
當娘親再回到沁園,臉色已變得蒼白。吩咐完讓杏嫂趕緊收拾些細軟之後,娘親便隻是抱著我默默垂淚。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心的娘親,隻好用小手不停抹去娘親不斷流出的淚水。娘親低下頭望著懷中的我,欲言又止,最後隻幽幽吐出一句“念兒”,便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待杏嫂將細軟收拾妥當,娘親便帶著我趕到太尉府的後門,杏嫂帶著玲兒緊跟在後。一路上府上的丫鬟下人都亂作一團。待要出府時,娘親突然轉身跪在地上,美目之中流出晶瑩的淚珠。“爹爹,女兒不孝,害了您老人家,我·······”哽咽聲堵住娘親未說出的話。杏嫂上前扶起娘親,“夫人,還是趕緊走吧,否則便辜負了老爺的一片苦心。”
當出了浣京城門,再回首遠處竟是耀眼的火光,那方向,那方向赫然就是太尉府的所在。“夫人,”杏嫂壓低聲音的一聲驚呼,扶住了將要暈倒的娘親。娘親的臉上已全無血色,嘴裏隻喃喃到“爹爹”。
有經過的官家子弟打扮的人在小聲說著,“聽說太尉大人密謀造反,已經被八格格下令滿門抄斬了,最可惜的就是太尉府的那位傅家小姐了,名滿浣京城的大才女啊,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唉,造孽啊!那太尉府的大火不知道要燒幾天啊!”
“更了不得的是,現在咱浣京朝已經換天了,三皇子登基為帝,八格格被封為護國格格,有參政議政的權利,相當於一品大臣呢,比我老爹那下三品的官職不知高多少呢!”
“真的啊!天哪,咱們浣京朝不是女子不能參政嘛,這不是違背古訓嗎,看來這三皇子也隻是個傀儡皇帝,八格格才是大權在握。”
“哎,你可別這麼說啊,還要命嗎!”
······
“太尉府,外祖父”,我剛明白些什麼,便被杏嫂拉向一個隱蔽的小巷藏在一虛掩的門後。再看我們剛剛站立的地方正有一隊士兵經過。
杏嫂麵色凝重,“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逃出來了,我們要趕緊離開浣京城這是非之地。夫人,您看我們該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