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S站在路邊,看著緋村薰,說道:“不能留下來?”
“留下來又能怎麼樣呢。”緋村薰冷冷地說道:“天明死了,被太昊的人殺死了。我知道他早就有必死的決心,然而我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沒有人可以為他的死負責,因為太昊的人覺得他們那時候別無選擇。”
“然而,然而我無法和這樣的人合作,置朋友身死於不顧的人。”
“現在暮月的人雖然被抓住,但是形勢還不算徹底穩定,你這麼一走了之…”
“當一個體製已經開始扭曲,違背了它最初造福於大眾的初衷,隻是不斷用謊言與假象來掩飾的話,那麼這個體製已經不能夠給人們帶來幸福,而是成為一種枷鎖。”緋村薰說道:“我不想也不願意受這種枷鎖的約束。”
“明白了。”S點了點頭,“我尊重也理解你的決定。”
“謝謝。”
緋村薰轉過身,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有一個問題,一直很想知道。”
“請說。”
“慕容影痕他…是怎麼在爆炸中幸存下來的?”
S忽而難得的微微一笑,“有人救了他。”
“誰?”
“周天傑。”
“…”
“親愛的天明,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恐怕已經不在了,就這樣不辭而別真的好抱歉,但是倘若麵對麵與你說的話,我恐怕又沒有足夠的勇氣。我們從前說好要對彼此坦誠相待,但是其實一直以來我都瞞著你,那就是我家裏的事情。實在並非有意隱瞞,實在是難以啟齒。
我很長時間都生活在父親的壓迫中,喝醉酒的打罵,賭債欠的債款,母親因此離開了他…請原諒我沒有辦法去具體描述我現在處於怎樣的環境中,隻是希望你明白,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真的不願意選擇就這樣離開。
我舍不得你,天明,也舍不得天傑,舍不得溫藍,有太多太多我舍不得的人。但是沒有辦法,我不是在妥協,我是在反抗。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嗎?想象沙塵暴,很凶很凶的沙塵暴,即便你目不能視物,耳不能聞聲,你也唯有穿過去。因為人生本來就是如此,隻有抗爭,不斷的抗爭。
我同你說過,我的一生,是抗爭的一生。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我試圖去抗爭我的父親,去改變他,去說服他,去感化他。但是我失敗了,天明,我希望你明白,在穿越沙塵暴的過程中,大家都在抗爭,但是並不是每一個抗爭的人都能穿過去的。也有一小部分的人,就此葬生在沙塵暴中,很不幸,我恐怕就是那一小部分中的一個。
還有什麼辦法呢?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不恨他,也不怨他,隻是我無法向他屈服,所以這是我最後抗爭的方式。請不要因為我的離去而難過,也不要因此責怪自己,更不要因此幹擾了你的人生。天明,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在我認識的所有男孩子中,你是最讓我動心的。這麼說恐怕對不起天傑,但是此時此刻,我不想再對我的內心,對你有任何的隱瞞。我喜歡你,天明,或許你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的顧忌,所以我知道我無論如何恐怕也是不能夠與你在一起的。
隻是希望,在以後,請你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對喜歡的人失去信心,溫藍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夠善待她。而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無論在哪裏,無論你身處何方,我都會一直一直的喜歡著你,以一個朋友的方式。
最後,請再次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金陵市監獄裏,周天傑握著手中的信,信上的內容他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每一次看,似乎都有第一次讀到這封信的震撼與愧疚。這樣的感情已經很久沒有在他的心底出現過了。他呆望著冰冷的鐵柵欄,手中的信被捏出了不成模樣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