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此恨綿綿是絕期 242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2)(1 / 2)

湖麵因垂釣下的魚兒正在竭力掙紮,泛起圈圈漣漪。

那魚似乎是已經越掙紮越被緊縛,打破了湖麵的沉靜。

清王見雲兒沉思了良久都不作任何反應,急忙拉起鉤勾,輕笑著說道:“筱雲,你的魚上鉤了。”

雲兒隻哦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欣喜,淡淡地看了一眼清王從魚鉤下取下來仍在撲騰的魚兒,隨又將目光落在滿湖的漣漪上。

她心事凝重,眸色悠遠。

若是能從一個人的眼神辨別出他的年齡,那麼雲兒至少已經上百歲了,因為在這竹山一帶沒有誰的眼神有她這般淒涼與滄桑。

清王當然知道,雲兒到底在想些什麼、愁些什麼、掛念著什麼......

他手中的魚兒足有兩斤重,魚鉤掛著它的鰓幫子,在它的掙紮下已經汨汨地泛著血。

取下魚鉤後,清王靜靜地看了這條魚兩眼,見它撲騰得利害,做著最後的掙紮。他的心是十分痛的,雖然見雲兒十分安靜,可是她的內心也一定在做著痛苦的掙紮。

清王將這條魚背泛青的鯉魚重新放回湖中,安靜的雲兒絲毫沒有查覺到他的異樣。

他看著魚兒重新回到水裏,一下子又活躍起來,一溜煙地就遊走了。

湖水很清,依稀可見魚兒暢遊的歡快樣子,魚尾一擺,靈活自如,自在歡快。

到底要怎樣,雲兒才會快樂?

清王的心十爭內疚,把雲兒帶到這處竹山,卻從未見過她歡心的笑過。

若是,能像放生這般簡單,就能讓雲兒自由快樂,那該多好?

清王的的手從清澈的水中縮回,重返到雲兒的身邊,清晨的陽光縷縷照下來,映下二人的身影倒在湖中。一個俊郎健魄,一個阿諛多姿。

該是多麼般配的一對!

然而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清王終究是想通了,要讓雲兒接受他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他看見她愁眉不展更為痛苦。

他順著雲兒的位置一屁股坐在青草地上。

這時,雲兒才轉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笑道:“二哥不釣魚了嗎?魚兒還沒上鉤呢。”

她的心事太重了,方才他在她麵前親自取下魚鉤上的大鯉魚,她卻沒發覺?

清王淡淡一笑,“我陪你坐一會兒。”

雲兒轉回頭,再次幽深地望向湖麵的點點漣漪。

湖的另一頭,映著青山與一輪驕陽,美不勝收。

清王望著雲兒望去的方向,輕聲問道:“你在想他?”

雲兒沉默不答,隻是眉間的愁悶更加深重了。

清王繼續自問自答地說道:“你在想他一個人在皇宮中是否過得安好,對嗎?”

雲兒緊蹙著眉頭,沉聲說著,“他一個人在皇宮中確實是孤零零的,高高在上,卻無人能懂他的孤獨。”

清王一陣沉默,聽雲兒繼續訴說著:“注定一個帝王,要讓百官臣服,他必須是霸道的。然而越霸氣,就注定著越沒有人能走進他,同他談心,同他交流。你想呀,他也是人,他心裏的苦到底該對誰說呢。他是君王,不可能把自己的脆弱告訴別人,他必須隱忍,必須在眾人麵前表現出最出色的自己。內憂外患,肩負重任,他到底有多苦呢......”

雲兒幽怨地歎道:“他到底有多苦......”

清王靜靜聽著,輕聲疑問,“如果他肯為你放棄皇位,你願意原諒他對你所做的一切,和他重新開始嗎?”恐怕,隻有讓杜雲沐和雲兒生活在此處,她才會開心。在清王的心裏,隱隱浮出一個念想。

雲兒卻是一聲冷笑,“嗬嗬......這怎麼可能?江山對他來說如此重要,他說過隻有擁有至高無尚的權利,才是勝利者,才可以呼風喚雨。”才可以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後麵的這句話,雲兒沒說出來。因為從始至終,杜雲沐沒有保護過任何人,大皇子、二皇子、雲太後都是宮廷鬥爭的犧牲者,包括她自己,還有清王。杜雲沐擁有了皇權,卻將他所有最親最親的人都親手葬送了。

清王再次問道:“若是他願意為了你放棄江山呢?”

雲兒無比篤定地冷笑道:“不可能。”

她對杜雲沐的不信任,如同杜雲沐對她的不信任一樣。

他不信雲兒的清白。

她則不信他會為了她放棄江山。

然而,此時的杜雲沐確實已經悔悟,並且希望從頭再來,和雲兒隱居山林。

隻是事到如今,所有的所有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遠處的杜雲沐與姑蘇暮年根本聽不清二人在交談著什麼,隻是看見了一副很美好的畫卷,二人並肩坐在草地上看似垂釣,其實是你依我儂。

杜雲沐的心一陣鈍痛,看著二人如此近的距離,似乎覺得整個豔陽天突然飛起了鵝毛大雪。

他的心,也冰凍三尺了。

雲兒真的是因為清王才離開了他,雲兒終究是違背了他們的誓言--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