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隆冬臘月的午夜,天山腳下大雪封山,雪鋪三尺,寒風似刀,寸步難行。莫說人跡,就算鳥獸蹤跡也不見半分,正是一副天山雪雲常不開,千峰萬嶺雪崔嵬的雄偉之圖。
野外荒屋,燃著柴火,一乞丐縮在牆角,衣衫襤褸,眼裏卻透射著精光。右手持一柄鋒利匕首,在石上用力的蹭著,發出刺耳怪聲。在這廢棄的房屋內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雙耳微動,忽聞屋外傳來人馬聲音,聲音雖小,但數量眾多,乞丐麵色微微一喜,順手將匕首藏於身後,走向窗邊,透過破洞朝外望去,隻見屋外風雪焦急,隱隱約約看見不遠處有數十餘人,騎著肥頭大馬,裹著狐裘大衣,手持火把艱難的朝屋子走來,這夥人將十輛馬車團在正中,每輛馬車上各有一名車夫,馬車走得慢慢吞吞,拉車的馬費盡全力,肌肉隆起,嘶聲烈烈。
不一會兒,這夥人走到屋前,隻聽得一人宏聲說道:“主人家,我們是過路的客商,突逢大雪封山,尋不著路,想到此處在借宿一晚,您看可否?”
這話雄厚有力,猶如鍾鼓齊鳴,帶著一股威嚴,讓人打心底的不敢拒絕,老乞丐卻隻若未聞,嘴角掠過一絲詭笑,兀自走到牆角,將匕首藏於幹草之下,睡了下去。
屋外之人聞不到屋內動靜,便推門而入,率先走進之人,隻見他身高八尺,長著一對龍眼,龍驤虎嘯,器宇軒昂,看起來倒是忠厚老實。
他走進門,餘光一掃,便發現牆角有人,他擅自闖入,不免心中尷尬,正欲退出,又見那人不過是個乞丐,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便正大光明的走到柴火旁,道:“大家都進來吧。”
其餘人陸續進屋,隻見這夥人相貌不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卻都是一副飽經風霜模樣,見到有火,皆為欣喜,但當看見到乞丐之時,臉色皆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敢表露,圍著柴火坐在一起,眼光不時警惕的望向乞丐。
車夫將車上的貨物悉數搬出,足足數十個木盒,來來往往,忙忙碌碌,見這些車夫滿臉緊張之意,卻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盒中之物,好不容易將木盒全皆放進屋中,疊在一起,才在角落裏坐下休息。
荒郊廢屋本是狹小,此時又堆放了如此多的貨物,更是顯得擁擠不堪,大家肩挨肩,行動甚是不便,卻給率先走進來的男子讓出一片空間。
不一會兒,一行人便在柴火上架起了鍋,溫酒煮食,食物香氣引得眾人肚子咕咕叫響。
這夥人中突然竄出個少年,見得他俊氣不凡,穿著華麗,是個富家公子形象。他上前五步,向著剛才首先走入屋中的男子,神色恭敬說道:“父親,這老伯伯也是可憐,不如也給他點食物吃罷。”
這為首的男子名叫馮道可,兒子叫做馮少宇,馮道可聽到兒子一說,欣慰一笑,說道:“這是自然。”便令人取出一壺溫酒,一大塊煮熟的牛肉,放在那乞丐的身前。
乞丐也不答謝推阻,聞到酒食香氣,坐起來便稀裏嘩啦的吃,隻把眾人看做浮雲,未有說話一句。眾人皆為詫異,馮道可卻並不在意,隻是閉目養神。
馮少宇坐在一旁,看著乞丐風卷殘雲般的將食物吃完,將酒壺飯盆朝旁一扔,又倒下睡了。馮少宇又擔心乞丐體弱,被這冰天雪地凍壞了身子,又將自己的狐裘大衣解下,輕輕披在乞丐身上,說道:“老伯伯,這天冷,多穿些衣裳,免得著了涼。”
乞丐愣了一愣,也不答謝,將狐裘大衣往身上一裹,又不說話,頭偏向牆,鼾聲漸起,像是睡去了。
馮少宇見乞丐睡去,才想起去吃自己的食物,眼睛不時望向乞丐,心想:“這冰天雪地的廢屋,這老伯伯也真是可憐,又冷又餓卻沒有人來幫助他,他的親人都到哪裏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