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幾個小時前,尚是黃昏時。
白沙亭城西南角,距離周圍的居民區極遠,一處堪稱城中最為偏僻的地域,有一條用青石磚砌成的兩丈高、兩尺厚石牆,圈起了方圓足足幾十畝的寬闊地域。而在石牆的頂端,又嵌滿了半尺長的尖利鐵刺,從而使得周邊百姓很難偷爬進去。
整條石牆圍成了一個正圓,隻在正南方,一片茂密大柏樹林中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門,此外再無門戶。在完全精鐵鑄成的兩扇大門外,有四名身披皮甲,手持長矛的甲士站崗警戒,同時石牆外又有手持長矛的甲士,三五成隊,不時巡邏。
整片區域,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
在大鐵門上,漆了有四個鮮紅大字:鬼工鋪子。
這處地域,卻就是白沙亭城嚴家的一處鍛造兵器、甲胄的工廠。
門外的柏樹林中,藏身一株大柏樹上,偷看著工廠的大門,呂不韋殿主一張胖臉上滿是憂心忡忡:“小子,你確定沒有錯,的確是這兒?別萬一弄錯了。”
掛在另一根樹枝上的千洛,看著身軀圓胖、費力蹲在樹上的呂不韋就像是豬上了樹,就有些忍俊不禁,搖頭道:“殿主大人,事無絕對,事到如今隻有賭一把了。要知道此事可是你獲益最大,莫非些許風險還不想承擔?難不成你還想讓嚴守那廝日後繼續騎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哼,即使你能忍,就怕他也不會讓你繼續在殿主位子上坐多久下去。”
千洛最後一句話徹底打動了呂不韋,肉滾滾的雙手一拍,惡狠狠道:“那就幹,——有棗沒有棗,咱們就看這一竿子了。”
“說得好,有氣勢。”一旁的方牧野連忙豎拇指喝彩道。
呂不韋下定決心,不再猶豫,對樹下潛伏的武元師揮手下達命令。
樹下,隻有三名武元師,另外一名卻是不知去向。
三名武元師,連同要離,四人身軀伏低,悄悄向大門摸了過去。
摸到最近一棵大樹後,其中一名武元師將一塊石頭對著大門一扔,“鐺”的發出一聲響,站立門外擔任警備的四名甲士,不由自主轉頭看去,下一刻要離與三名武元師如出洞蛟龍,狂竄而出,掠過數丈空間,一人對付一個,一刀幹脆利落將四名甲士腦袋給砍了下來,除了鮮血“咕嘟”“咕嘟”噴濺,以及人頭落地聲,此外再無絲毫聲音發出。
四名堂堂武元師,對付區區四名兩甲甲士,簡直手到擒來。
看著這一幕,千洛臉上露出欣賞神色,要離倒也罷了,對於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極為自信,然而呂不韋的這幾名“武元師”顯然是久經戰陣,雖然呂不韋自從擔任殿主來,一直被嚴守掣肘,有些束手束腳,但看來以前也不簡單。也是,如果簡單,那能坐上一城之天命殿主的位子。
無論千洛、方牧野,還是呂不韋,依舊呆在樹上一動不動。
要離與三名武元師並沒有上前打開鐵門,而是循著石牆摸去,前去絞殺在牆外巡邏的那隊甲士。
又過了盞茶功夫,呂不韋就感覺等待的時間長得離譜,胸口隱隱有些焦躁,一轉頭,見千洛小臉滿是平靜,蹲在樹上一動不動,毫無急躁之色,不由心頭慚愧,強自鎮靜下來:自己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子,——不過,這小子還真是怪物,居然這麼能耐住性子。
四名武元師終於回來,身上甲胄沾滿鮮血,手中大砍刀更血跡斑斑,透著莫名殺伐之氣。
走到門前,要離對一幹人等揮了揮手。
“得手了。”千洛與呂不韋、方牧野盡皆大喜,躍下樹。四名武元師慢慢打開大門,站在門口。
看著完全失去防禦,如同叉開腿姿勢豪放等著嫖客來嫖的****般的工廠大院,千洛陰冷道:“動手吧,甕中捉鱉的時間到了。我們的任務,將所有敢於反抗的人殺死,然後將服從的人集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