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爭氣地就這樣當了一個月的縮頭烏龜。因為,我在逃避著。我在給自己一個理清事情來龍去脈的時間與空間。
天氣依舊潮濕著,連綿的細雨依舊下著,我就這樣待在屋裏,好幾天,好幾天。不知不覺開始想念花狸,那隻好吃懶動的貓,在這樣的雨天裏,是否也跟我一樣不想出門。
我是誰?好多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至今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又到底該是誰。
白綃說,我是花離,離別的離。
祁琪說,我是祁靈,她的姐姐。
君辭說,我是離司夏,她的妻。我笑笑,問他:“君辭,你的妻,不是應該叫花離麼?”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忘了,那一年,他娶的女子,叫花離。我也曾經懷念過,那一年,我的名字還叫做花離的時候。
所以,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花離?是離司夏?是祁靈?或許都是,又都不是。
我不知道我現在該幹什麼,又能幹什麼。我的性子直,繞不得彎子。花醉曾經說過,我這樣的性子,以後想要不惹事隻能不說話。我本是非常讚同這個觀點的,然而現在我卻動搖了。我發現,我漸漸變得什麼事情都不願意跟別人講,我學會了好好地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我一個人有著三個人的記憶,身為神族卻與妖族糾葛不清。祁靈愛著白綃,花離愛著君辭,離司夏愛著……不,不是愛著,是在年少無知對箜銘有了一絲仰慕。三段記憶三個有所糾葛的人,三個方向不同的選擇。
“阿離。”白綃撐著一把素傘。緩步來到我屋裏。我倚著窗簷,看著他,不言語。
“君辭來了,你要不要見見他?”白綃收了傘進門,衣肩微微被雨水打濕。
“他來做什麼?”我也是一怔,君辭來了?我這小廟居然請得動他那尊大佛?
“他來接你回辭雲宮。”白綃也不拐彎子。
“接我?接我回去?接我回辭雲宮?”我的音調一句比一句高,語氣一句比一句強硬。“說得真好聽,白綃你替我告訴他,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地方值得我去選擇,一是回離督山。二便是,留在妖族!”
這些話,當然不是說給白綃聽的,我知道,君辭就在我的院外,我的音量如此之大,他也一定聽得到。
“阿離,你這是何必……”白綃的眼眸中染上了一絲落寞,一絲無奈,一絲不解。
“白綃,你知道嗎,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就像是搭了一座橋,斷開隻有兩種原因:一個是曆經歲月年華不在陰陽兩隔而斷,這是最美好的結果。一個是橋兩端的某一端率先放棄了這座橋,那麼,即使另一端依然想要支撐著也不過是在苟延殘喘。”我沒有想到我也可以變得如此地多愁善感,講起大道理來把白綃唬得一愣一愣的。
“曾經,我是苟延殘喘的一端,如今,我要做那握著主動權的一方。”不待白綃接話我繼續講著。內心是痛苦的,似有千萬隻螞蟻啃咬著,說一句便痛一次,疼痛感一次比一次深,這是要懲罰我的不知好歹麼。
“算了,你知道的,我希望你留下來。這也許是私心作祟,但是這絕對是我的真心話。”白綃笑笑,眸中有我不明的意味。
我回以淡淡的微笑,不語。
院外。
“君上,雲一去跟夫人解釋,雲一不能就這樣讓夫人誤會君上。”雲一看著一襲白衣雙手握緊拳頭的君辭,忍不住要衝近屋內。
“雲一!”君辭低吼了一聲,製止了雲一的腳步。“不許去。”
“可是君上,夫人這樣……”雲一很是不解。
“雲一,你把傘撤了。”君辭吩咐雲一把撐著的傘拿開。雲一異常不解。
“不行的君上,您的身體……不不不,雲一絕對不可以拿您的身體開玩笑。”雲一一臉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