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歌負手上前,把飯團子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問道,“他有名字了嗎?”
琉玉笑嘻嘻道,“飯團子”
庭歌嘴角微抽,“我說的是大名”
琉玉一拍腦門兒,“我好像忘記讓雲笙給他起名兒了”
眾人無語。
庭歌無語了一陣才對琉玉道,“算了,不說這個,你進去看看吧”
琉玉遲疑了一瞬,竟有些邁不動步子。
庭歌道,“他隻是睡著了,會醒的”
琉玉心口頓時鬆了些,連日來的緊繃在這一刻放開,心口竟有些鈍鈍的疼痛。
重嵐宮的寢殿內燃了幾個火爐子,隻有劈裏啪啦的火星子聲音充斥在殿中,龍床上的人沉睡未醒,琉玉可以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落座。
她抬頭看向庭歌,眼神示意,“他怎麼樣了?”
庭歌沉默著搖搖頭,“五年已是最後期限,我已經無計可施了”
心口上鈍鈍的疼痛感似乎又強烈了些,琉玉垂眸落在夜負雪蒼白的臉上,濃烈的藥香味一陣陣刺激著琉玉的鼻息,酸酸澀澀的。
琉玉把飯團子輕輕放在夜負雪的手彎處,柔聲道,“飯團子,這是你的舅舅,等你會說話了一定要先學會叫舅舅知道嗎?”
飯團子揮舞著小手,小嘴一張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琉玉笑著笑著就哭了,她為什麼這麼難過呢,明明他還活著,還有呼吸,還有溫度。
可是那期限近在眼前,也許就是睜眼閉眼之間。
“謝謝”琉玉對庭歌道。
謝謝能夠在最後時刻告訴她,謝謝她還能趕上,謝謝他們還有最後一麵。
琉玉幾人暫時在皇宮住下了,不知道夜負雪命令過還是承迄自作主張把琉玉安排在了棲凰宮,夜汐兒曾經住過的地方。
“公主,您放心在這兒住下,半年前陛下回來的時候就讓人把這裏從新整理過了,每日也都會有人過來打掃,陛下說也許您有一天會回來到時候就在這裏住下”
琉玉又落淚了,原來真的是他的意思,可是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會回來呢,是他早就料到了自己會有這一天嗎?
琉玉這幾日特別愛哭,看著沉睡不醒的夜負雪會哭,看著飯團子的時候會哭,夜裏睡覺的時候會哭著哭著就醒了,然後睜眼到天明。
這日,琉玉吃過早膳依舊抱著飯團子去看望夜負雪,庭歌和太醫們正在研究新的解毒方法,見琉玉來並沒有意外地行過禮後繼續忙活,琉玉也不作停頓地直接進了寢殿。
琉玉照常把飯團子放在夜負雪的手彎處,脫了鞋子爬到床上抱著膝蓋盯著夜負雪的臉,“嗯,今日該講哪兒了?”
她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昨天講到七仙女被王母娘娘帶回了天天庭,那我接著講吧”
她有一下每一下地晃著腦袋,聲音如流水般清清澈澈,“七仙女被王母娘娘帶回了天庭,董永和他的表哥在土地的指引下乘著魚日發明的潛水艇找到龍王,兩人好說歹說才求著龍王答應幫忙,後來董永就上了天庭,那個時候七仙女已經被赤腳大仙剔了仙骨昏迷過去,董永悲痛欲絕,抱著昏睡的七仙女找王母理論,王母沒有因此而動容,董永罵王母狠心殘忍並發下誓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愛著娘子,而後帶著七仙女離開天庭。”
“皇兄,你說這個王母是不是太殘忍太狠心了啊,非要拆散一對有情人,你說她自己沒有丈夫守寡也就算了還非要讓她的女兒也嫁不出去,七仙女好可憐啊,不過我覺得董永更可憐,千辛萬苦上了天庭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被剔除仙骨貶下凡塵,這個董永就是太弱了,他要是像皇兄這般胸藏錦繡一國之主就能保護好七仙女了,當然了,那些都是神話傳說,千錯萬錯還是王母娘娘的錯,棒打鴛鴦,皇兄你說她可恨不可恨啊?”
琉玉一個人自說自話,自問自答,已經沒再像前幾日一般萬分期盼地望著夜負雪,希望他回答自己,今日她不在期盼想要一個人繼續講下去,耳邊卻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
虛弱的聲音在在耳邊炸開,“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