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夜長大的故事,仍然隻是個童話。
Chapter.6
翌日睜開眼,沈輕風的第一個感覺是“疼痛”!渾身都疼,特別是雙腿簡直疼得不能動了。可見昨天爬山腿部肌肉無氧呼吸積攢了多少乳酸……
“早安,輕風。”蒲競歡已經坐起來在按摩她自己小腿了。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昨晚的事情,坐在餐桌旁吃早飯的時候一邊咬著饅頭還一邊頭碰頭地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咯咯笑,親密得好像雙生花。
回程了路上經過十八潭,剛好趕上開閘放水,於是好心的司機大叔便把車停在了路邊,讓精力旺盛的他們下車在這裏玩玩。
沈輕風跟著一起下車,可是走到潭邊卻坐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就不肯再動,她說腿疼不想再走路。於是蒲競歡就跟著其他人一起搖搖晃晃地走過鐵索橋。
“不去了嗎?那邊在拍合影呢。”白延光盤腿席地坐在了沈輕風前麵,雖然是在跟她說話,可是眼睛卻張望著對岸。
“那你還不快去!”沈輕風說著推了白延光一把。
“我陪你啊。”
沈輕風不再說話,用沉默來抗拒曖昧。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是故意裝做不懂,隻是他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地跟她坦白說清楚過。
“喂,你看那邊。”白延光抬手指向了潭水對岸。
沈輕風用手遮擋住垂直射下來的陽光,眯起眼睛看對岸——蒲競歡很開心地在笑,她赤著腳踩在潭水中的一塊石頭上,湍流的水淹沒過她的腳背,她在那塊小小的石頭上調皮搞怪地擺出各種造型讓還在鐵索橋上的人給她拍照。
而站在岸邊始終伸長胳膊拉著她的手保證她安全的人——卻依舊是杜微揚。
金色的日光傾射下來,好像全部打照在了那兩個人身上,打磨了杜微揚溫柔的側臉,也柔化了她每一個張揚的笑顏。這場近乎於透明的金色視覺盛宴讓沈輕風覺得,她根本沒有能力插進那兩個人中間。
“喂,輕風,你準備跟我交往麼?”
沈輕風震驚回頭,直接迎上了白延光張揚而毫不躲閃的眼神。依舊是……如日光般耀眼。
杜微揚對蒲競歡毫不矯揉造作的溫柔。
沈輕風對杜微揚長達三年的暗戀。
以及白延光終於說出口的對沈輕風的喜歡……
所有的一切就這麼倉促地曝露在了陽光之下,再也無法打回原形。
Chapter.7
畢業旅行兩周後,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下來,高中生活徹底結束了。沈輕風隻是偶爾和蒲競歡一起逛街,兩個人坐在肯德基裏一件件地曆數高中趣事然後捧腹大笑,幾乎說盡了每一個人的八卦,卻依舊是不約而同地避開了杜微揚和白延光的話題。
高考成績公布了,隨即是分數線的公布和錄取通知書的發放。
接下來,就是和那些曾經最熟悉的密友的生活中離開,從此天涯各一方。
後來沈輕風從白延光那裏聽說,杜微揚和蒲競歡和好了。其實當初杜微揚想要跟蒲競歡分手,並不是因為突然不能忍受她的任性脾氣,而是他考完後覺得自己考得很差勁大概會落榜了,於是覺得配不上她,所以才提出分手。結果事實證明杜微揚隻是緊張過度導致了考後焦慮症。
沈輕風接聽這通電話的時候才剛剛掛好了寢室床鋪上的蚊帳,她盤著腿坐在上鋪,看著寢室內同樣忙碌著整理東西的幾個新室友,突然覺得輕鬆起來。
幸好她是跑到了南方城市念大學,不用窘迫地麵對和好後的杜微揚和蒲競歡,現在回想起來她都笑得想哭……畢業旅行中的告白簡直像是發瘋的舉動,真是……太丟人了啊。
不過好在,一切都已成為昨日往事。
電話的那端,白延光仍然在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輕風,如果到了大三的時候你還不來找我,我可就跟別的女生跑了。”
沈輕風聽懂了白延光藏在話裏的隱晦許諾,可她卻不願他多等這三年。
“你給我送行的時候,不是說要我開始新生活,不要揪著過去不放麼……那麼,你也一樣。”
“輕風,你還是喜歡他?”
“……”
人類永遠都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總是喜歡在快要失去某樣東西的時候才開始想起它的好,才開始想要去珍惜。就好像是故意想要體味懷念和遺憾一樣,周而複始地給自己製造著足以懷念和遺憾的借口。
沈輕風忘記自己是如何結束了這通電話,或許白延光最後又說了些什麼,但是她已記不清。
或許她以後會再慢慢喜歡上其他男生,但那也是將來的事情,那個人也不會是白延光。無論是星辰般的杜微揚,還是煦風般的白延光,都已經混雜著那段青春埋藏進了過往,成為了彌足珍貴的記憶。
昨夜星辰,昨夜風,混同時光一起,不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