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提醒,我才猛然記起了關於飛車族的事情。為什麼夏岸會參與其中?白日裏黑板前笑容溫柔幹淨的男生,重疊上,深夜裏霓虹燈下笑容邪氣的少年。我知道自己已經微微地皺起了眉頭,然後我抬頭看到了他好看的眉毛也鎖在了一起,“隻認可左小藍幫你打聽到的乖巧的優等生麼。”

“我沒有!”

本能地喊了出來,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似的。幸好夏岸沒有追問,可是我看見他挑了挑眉毛。

扭頭自顧自地跑回了家,把自己摔在床上,臉埋進枕頭裏。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說的那句“我沒有”,是指我沒有讓小藍幫我打聽他,還是指我沒有隻認可乖巧的優等生。

夏岸,你這樣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和小藍麵前,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我萬萬沒有預料到,第二天早上同樣是在車站遇到的變故。

夏岸看見我就招手,一麵說著不知道你習慣幾點出門上學所以從六點半就在這裏等。不是我沒出息,隻是那樣溫柔美好的笑容,任何女生都無法抵擋的吧。在恍惚之中,我被他拉上了他的摩托車。

等到風穿透了襯衫的時候,我才猛然驚醒。這……似乎和他昨天拐騙小藍是一種手段。夏岸,你到底想做什麼?

一路上沒有想象中的風馳電掣,平緩得讓人心安的速度。一直到了校門口,我要去教學樓他應該去存車棚,都再沒有一句對白。等了幾秒鍾,看到他沒有說話的意圖,於是我隻好低聲道謝,然後轉身離開。

背後傳來他上揚的聲音,“喂,胤葵。”

聽到聲音回頭,依舊是幹淨的笑容,“胤葵,我們在一起吧。”

曾經自認為很敏銳的神經過了幾秒才分析出了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血液倒流,夏岸接下來的話讓一切美好歸於蒼白,他說——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就當是為了左小藍。

夏岸,你去死吧。

我恨得咬牙切齒。

[左小藍]

我感激夏岸,他把夏尋的日記本給我看,讓我在他離開多年以後重溫當初從他視角去看的童年舊事。那真是溫暖又無奈的情緒呢。夏尋的字不似別的男孩子,張牙舞爪的,他的字很細長,就像印象裏他握住我的手指一樣。

或許夏岸的用意是讓我知道夏尋的那句,“我知道弟弟不喜歡她,恨她奪去了我陪伴他的時間。可是我該怎麼辦呢?小藍那麼好。”那時候夏尋也不過比我們大三歲,就心思比我還要細膩,我並沒有覺得夏岸的敵意,隻覺得他有些孤僻,不喜言。

我把日記本小心地擺在枕頭低下,睡在上麵。失隔那麼多年,親愛的夏尋,你還是能讓我安心。

我猜測那時候夏岸的心裏一定是非常憎惡我的吧。那時候哥哥就好像是他的全世界,是他崇拜的偶像,是他放心的庇佑者。從小到大享受著他給予的照顧和寵愛,好像一切都理所應當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卻不想半路被我毫不知情的奪走了一半的來自哥哥的愛。

那麼夏岸把日記本給我,是想表示他已經看明白了,還是想挑明他對我的厭惡如昨呢?

我正在胡思亂想著,手機卻開始叫喚,我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按了接聽鍵,電話那邊卻是沉默的。我看了看手機,來電人是小葵。我有些急了,她那個悶悶的性格,一定是有好多好多的心事憋不住來才會對別人說,她這麼晚打給我一定有事情發生。

可是,她卻仍然沉默著。我嚇得不得了,探詢地問了幾聲:“小葵?胤葵?”我的聲音就好像投入深海的石子,依舊是讓人驚惶的無聲息。

半晌,我才聽到一個東西,拿開的聲音,接著是小葵的嗚咽。天呐,小葵一定是哭了,把手握住話筒不想讓我聽到。

“小藍你說,一個人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卻有了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機會,我該不該答應他呢?”小葵的聲音細細小小的,中間有幾次被哽咽打斷,她的話像個小石子,啪嗒敲在我心上。

“喂。胤葵,不要這樣可憐巴巴地答應,夏岸是個蠢蛋。”我故作幽默地回答,期待小葵能笑出聲來,說好啊,小藍你真勇猛。

可是小葵大聲地說:“你是不可憐巴巴,那些男孩子都會去喜歡你。我該怎麼辦?”然後果斷地掛了電話。

我曾經對小葵說如果你哪一天討厭了我,一定要說出來,那會比你偷偷疏遠我來的好。今天小葵真守信用。那時候她笑著拍拍我的腦袋,說我是個笨蛋。

好吧。我這顆小腦袋在為你悲傷地運轉著,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就為了一個男生?

小葵以為我喜歡夏岸,夏岸喜歡我麼?

一定是這樣。

呐。夏岸,你這算是報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