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織修長的手指暫時地離開了黑白琴鍵，翻了翻琴譜，最終還是把視線集中在了一直趴在旁邊台子上的女生，“沙夜，不舒服的話下午還是請假吧。”
“沒關係，隻是感冒而已。”伴隨著帶有重重鼻音的沙啞的聲音，沙夜抬起頭來，“呃……夏織，你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啊，以前都沒有聽你彈過呢，很好聽。”
“這是肖邦練習曲作品中的第三曲——《離別曲》。”說話的同時，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滑過黑白琴鍵，“這是我練習了好久，才敢彈給別人聽……”說到這裏夏織突然察覺不知不覺間又差點被女生輕易地轉移了話題，於是調轉了語氣，“喂，你這可是重感冒，還是應該去看看醫生吧。誰讓你昨天跑去淋雨，這可是十一月份哎！”
接過遞至麵前的溫水，沙夜低頭啜了一口。
“練習這曲子其實是為了新年時候的慶祝會吧。”
“是啊，柳澄說可以和我一起四手聯彈。”
沙夜捧著水杯暖手，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輕淺的弧度，果然是每次提到那個名字她都會放柔聲線呢。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柳澄和夏織的關係，那麼恐怕是沒有比“青梅竹馬”更加貼切的了.沙夜有時候會忍不住嫉妒，因為夏織總是會因為那個男生的關係而忘掉一些之前和她約定好的事情，比如說這次——
——沙夜，這次新年慶祝會的時候我們一起演出吧，我用鋼琴給你伴奏。
——嗯，好啊。
明明是她們之間先約定好的，可是輕易地就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顛覆了。
“在想什麼呢？”覺得自己被忽視了的夏織忍不住出聲喚回了沙夜出遊的神誌。
“啊？沒什麼。”沙夜拿過夏織的曲譜，仔細地看起來，“夏織，你再彈一遍給我聽吧。”
不知道這曲子如果用小提琴來拉的話，會不會也同樣好聽呢。
Chapter.3
放學後，夏織去了五層的音樂教室。因為午休時候收到了柳澄的短信，說是希望可以在回家之前一起練習一下四手聯彈。此時距離新年慶祝會，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原來計劃一個小時的練習時間，最終被拖延成了兩個半小時。最後還是柳澄歎了口氣說到此為止吧，夏織合上了琴蓋。
理所當然地兩個人一起回家，可是周圍的氣氛卻莫名地有些冷凝。柳澄買來熱騰騰的奶茶給站在店鋪外等待的女生，靠在樹幹上的女生接過後低聲說了聲“謝謝”，然後握在手裏繼續向前走。
柳澄明白這是女生生氣的表現，剛才練琴時夏夏織顯是因為不熟練而跟不上他的節奏，當她多次重複在同一個地方出錯後，柳澄終於失去了耐性，但是他可以指天言誓，他絕對沒有像她後來指控的那樣吼過她。
“柳澄，我是不是彈得特別差勁啊？要不我們還是不要……”
一起等電梯的時候，夏織吸完了最後一口奶茶後開口說話，低低的聲音在還沒有表達完想要表達的意思就被打斷了——
“以後一起練習吧。午休的時候，還有放學後。”
嘀嗒。
電梯在第七層停下，“嘀嗒”一聲打開了門。夏織住在第七層。
夏織下了電梯後回頭，看到柳澄用手擋住門不讓它關上，顯然在等待她的回答。男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情，倒是電梯內的控製器因為開門時間過長而不停地發出“嘀嘀嘀”地催促聲。
“嗯，好。”
伴隨著她的應答，電梯門緩緩地合上。他說著“再見”的口型一點點地隱於門後。
八層。九層。十層。十一層。十二層。
她注視著電子屏上的紅色數字跳躍式地上升。
十三層。十四層。十五層。十六層。
最後停在了十七層。
她和他相差了十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