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小的廚房內,雲十七狼吞虎咽的啃著手裏的粉薯,在她對麵坐著的,是滿臉心疼,止不住痛哭流淚的娘親薛巧娣。
“丫頭,你慢點吃,小心噎著!”好聽的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
竟然讓自己的孩子淪落到差點兒餓死的地步。
“娘,你,你放心,我,我好著呢!”嘴裏堵滿了糯糯的粉薯,雲十七說起話來十分不便。
沒辦法,誰叫她實在餓得不行了呢?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何況已經好幾天沒進食了,別說幾個粉薯,她覺得現在可以吞得下一頭豬。
“都是爹娘的錯,不應該把你寄宿在雲二公家的,以前隻知道他們不太喜歡咱們家,可我真沒想到那些人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若早知如此,我寧願你跟著我們後麵受苦,也不會做出之前的決定。”薛巧娣懊悔得想直接扇自己幾個耳光子,憔悴的臉龐和經過多次縫補的舊衣服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上許多。
為了能多賺些銅錢補貼家用,她這次和相公雲貴柱一起去了躺縣裏。
本以為種出的粉薯可以在那裏賣個好價錢,沒想到他們根本連瞧都沒瞧一眼。
大姑子不是說縣裏人最喜歡吃粉薯的嗎?
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呢?
兩人從村子走到縣裏,再從那裏回到家中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錢沒賺到不說,還差點兒把孩子的命給丟了。
這筆賬無論怎麼算,薛巧娣都覺得虧到不行。
“好啦!娘就別再難過了,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在你麵前嗎?”餓勁兒稍稍過去後,雲十七起身在凳子旁邊高興的轉了幾圈,用實際行動和可愛的笑容來證明自己確實安然無恙。
“你這丫頭,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居然還笑得出來?”看著活潑懂事的雲十七,薛巧娣哭得更加厲害。
從小,她的孩子就很堅強。
而今天,小十七比以前更加堅韌,開朗,優秀。
這樣的女兒叫她怎能不喜歡?又怎會舍得讓別人欺負了去?
“嘻嘻!爹娘出去了半月之久,路上難免顛簸勞累,您還是叫爹爹一起早些休息去吧!”雲十七撒嬌的蹲在母親跟前,握著一雙粗糙的手,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改變二老現有的生活狀況是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
而且,前身在雲二公家住了半個月,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沒有東西可吃。
越餓,就越睡不著覺。
現在解決的肚子的問題,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美美的睡上一覺。
“瞧娘著記性,光顧著掉眼淚,忘記十七在雲二公家肯定沒睡好,走吧!娘給你唱搖籃曲。”拭幹眼淚,薛巧娣露出一張帶笑的臉龐。
拉著雲十七的小手,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廚房的門。
*
大屋比廚房寬敞些,堆滿了剛剛從推車裏卸下的粉薯,雲貴柱正在油燈下仔細挑揀著次品,把那些受過傷的,或已經壞掉的粉薯全部剔除出來。
“爹,早點和娘去休息吧!這活兒明天十七來幹,保證讓您滿意。”雲十七大步來到男人身邊,看著那張憨厚而黝黑的臉,忍不住又是一陣難受。
天生善良的人就活該被欺負嗎?
上輩子,她家的條件一直都很富裕,但也從未瞧不起或唾棄那些生活不易的工人,乞丐。
而穿越過來的這半天內,雲十七便從這位前身的記憶裏了解了許多關於受盡欺淩,和被別人辱罵折磨等事情。
更令她氣憤的是,剛才所說的別人並非其他相鄰或惡霸,而是雲家的各種親戚。
那些人甚至換著法子來整蠱他們家的每一個。
正如到縣裏賣粉薯能掙錢的事情,就是大姑雲貴珍出的主意。
“好,丫頭說什麼爹便聽什麼。”雲貴柱起身憨厚的笑笑,轉頭對著薛巧娣輕聲道:“天色已晚,奔波了這些天你也累了,我們早些回房休息吧!”
妻子和女兒是他的心頭寶,隻要她們安然無事,健康快樂,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你先去,我得哄完丫頭睡覺才行。”薛巧娣溫柔的拍了拍雲貴柱的手背,臉上閃過一抹嬌羞的紅。
這男人的眼神總是那麼撓心,她每次對視都會敗下陣來。
雖說他們成親那晚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但隻是一眼,他們便知道他(她)就是自己一輩子想要找的那個人。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無論是雲貴柱,還是薛巧娣,都很珍惜兩人來之不易的結合。
“娘,我都八歲了,哪裏還要聽搖籃曲睡覺啊?再說了,我現在好困,估計躺在床上就能立馬睡著,您還是和爹爹一起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還想吃娘燒的雜菜粥呢!您如果睡晚了要起不來的,快去快去。”雲十七說完,便一手推著一個把夫妻倆往房間裏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