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聽了好一會兒,桌上的食物也吃了快近一小半,可獨孤謨乾和赫巴說來說去仍舊是在打著一些官腔,盡是些冠冕堂皇的話。獨孤玉澤和蒙泰也像是杠上了一般,時常赫巴或獨孤謨乾說出一個問題來,兩個人總是要爭鋒相對辯論一番。一個氣勢若虹擲地有聲,一個強裝淡定妙語生花,而其餘的人大是是或沉默不言或是充耳不聞說自己的話去了。
溫子洛有些吃累了,剛剛放下銀筷,一抬頭隻見對麵秦微遺正向她舉杯邀酒,一襲白裳在今晚的月色和篝火下顯得有些灰暗。溫子洛隨意舉了酒杯回敬,眼睛卻朝迄雷看去。
開席以後,迄雷與撒喀兩人一直有說有笑,時常看看這個舞女水蛇般柔軟的腰,時常又看看對麵哪個花容月色的小姐。見赫巴朝他們看來,迄雷立即又碰碰撒喀收回眼神老實的坐好。
溫子洛也是這才發現今晚的宴會上溫子妍並未出現,而撒喀據秦微遺給她的資料上寫得也不過是生性好色無能,然而卻又被赫巴管的極緊寄予了厚望。撒喀如今已是三十幾歲的人,立為儲君也有十來年了,可是他住的帳篷一直以來都緊挨著撒喀的王帳,就差點和赫巴同住一個王帳了。被自己的老爹管的這麼緊的****,在雲蒼大陸上古往今來也就隻有撒喀這麼一個了,卻不想扶不起來的阿鬥終究是扶不起來的阿鬥,也難怪迄雷會去選擇親近撒喀以作掩飾。
但赫巴也算的上是個賢明智慧的君王,怎會在****上如此執著於撒喀一人?
“這邊國佳釀入口時醇厚甘甜,回味時卻是微苦酸澀,本宮倒還是頭一回喝,來,你與本宮共飲一杯。”
溫子洛正想著,見獨孤筠凰朝自己舉杯,立即回敬了一杯,道:“這酒一般都是入口辣澀難忍,回味甘厚無窮,不想今天飲的這酒卻反過來了。”
“本宮也是覺得奇怪,可想一想,也就覺得不怪了。都說人生如酒,要先苦後甜,可有一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無法先苦,所以就隻能先甜了。這酒尋常,皇酒卻不常見,來,你與本宮再飲一杯。”獨孤筠凰的興致今晚似乎是很高,一杯接著一杯,眼見著臉已經酡紅了。
溫子洛默默的陪著,待喝了三四杯後不敢再飲,卻也不去勸獨孤筠凰莫要再喝。
獨孤西謨見溫子洛楞楞的看著手中的空酒杯出神,執起酒壺收回目光一飲而盡。一旁的胡姬婀娜多姿旋的轉著空靈魅惑的步子靠近獨孤西謨,然見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氣頓時嚇得悻悻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上首,獨孤謨乾放下紋龍金雕高腳觴,對赫巴道:“一轉眼這麼多年大漠王與朕的皇子們都已這般大了,想一想當年朕隨先帝來邊國的時候也不過才七歲而已。朕記得,那時大漠王你還未被立為儲君。”
赫巴眸色微醉,與獨孤謨乾打了這麼久的太極拳,忽聽獨孤謨乾說起從前的事情,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竟有些感慨,道:“還是皇上你的記性好,本王都已快記不起了。隻是如今孩子們越發的大,你我卻是老嘍。”
獨孤謨乾大笑道:“大漠王你正值壯年,怎會老,朕都還未認老呢!隻是自從阿麗絲大妃去世後,大漠王你再未立王後,這麼多年,想想大漠王也該立個王後了。”
赫巴聽到阿麗絲的名字後已漸漸清醒,待聽到“王後”二字後酒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獨孤謨乾啊獨孤謨乾,果然是無孔不入,一不小心就著了他的道。
“你看,朕的長公主如何?”獨孤謨乾長手一揮,龍袖掃過木桌直指獨孤筠凰。
獨孤筠凰聽後,抬頭朝赫巴看去,隨即又慢慢的低下頭去,酡紅的臉色像讓她今晚看起來分外的嬌羞。溫子洛又飲了一杯,旁人卻是不知,獨孤筠凰臉上的酡紅是因為飲了酒。原來,此次的溯源之行獨孤筠凰會前來,是因為獨孤謨乾想要將獨孤筠凰嫁給赫巴。
若是算上這一嫁,獨孤筠凰便已嫁了三嫁。而赫巴已是快六十歲的人,加之大漠的人壽命本就短,又還有能活多少年。也是直到現在,她才總算有些明白獨孤筠凰曾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這最寒心的,還是莫過於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