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壽幾何?逝如朝霜。
人命輕賤而短暫,每一息尚存的歲月都經不起過度的磨礪和摧殘,故而先祖大多數氏族的賢把傳承者封存在無盡的冰霜,抵禦背後的陰影,同時過度到新的時代,永恒的守護光明。
起於宿命,隕於塵封,盡管賢者的智慧超越人世千百年,也無法看清被死亡蔓延的邊界,但無盡的大地,有著太多關鍵的一刻,生死存亡的一刻,總要有人在另外冰冷的世界駐足,在寒冷的夜幕承受超越底線的痛苦洗禮,隻為守衛警鍾長鳴。
曆代羅那的使徒,都擔當過這項重任,經曆死亡,是蛻變成長的一部分。
但是……很少有人能夠見證自己的死亡。
日漸消沉的意誌,伴隨著訴泣無聲的靈魂,何談堅守百年,最好的結果,就是在歲月的流逝下一點一點,煙消雲散……
僅有吊念在生前無上的榮耀,與繼承者的一紙哀書。
地下深處,一具研究院的人體棺匣中,在今日被學者們打開了,隻見這沉重棺匣被巨大的機器掀起,露出匣內一層接著一層厚厚的堅冰,而層層堅冰之下,安詳的睡著一個白皙囊弱的男子。
彼生,若是來世……
有時候,隻是一個恍惚,便可以跨越一個世界的精神迷障。
長長灰暗地板,平淡的黑暗中,驀地降下一簇微光,光線昏暗少有盈餘,在平坦地板看見一個不高的人影,踩著古樸的長靴,站在這四目無邊的長廊。
男子雖然不高,但身子挺拔,佇立在腳底的位置動也不動,光線不多,無法完全看清男子的外部輪廓。
男子似乎厭倦黑暗,隻是微微挪動一步,退出光團,一半身形再次隱入那冷漠的暗夜中,不識廬山麵目。
人影靜靜佇立,不計歲月,亦如時間靜止。
時光鬥轉星移間,幽暗的世界,與研究院此刻外界大相徑庭,完全不是同一空間,在這沉默的靜止中,外麵的世界一直都在變,時代在變,人也在變,發生過太多太多事情。
隻是這裏的時間,好像永遠隻有這麼一個點,不起波瀾,萬千如一的一個點。
一日仿如一日,時間的概念都無從安置。
忽然間,就不知過了幾何,頭頂的上方重新降下一束偌大完整的光亮,讓這裏的一切無從隱藏,那柔和似月的光暈點在腳下,如觸水的漣漪,轉瞬間掀起了光與塵滿布的花圃地毯,再看這凋零古老遺跡,就像中古世紀的古老殿堂,風格獨特。
光團旋轉,四周大亮,方才見那黑暗中一絲不動靜立的人,如雕塑,亦如在沉默,他閉著目,秉著氣,似乎在默然之中等待著。
一輪彎月,不知覺間掛在咫尺天涯,讓靜止的時空滴答滴答的行進。
十七道朱紅石柱拔地而起,在黑影的頭上方撐起一圈環繞的高空樓閣,精細建築,雕琢有度。
詭異地,那平曠的閣層升起一陣陣幻影,一個接著一個的老者默然出現,每個人都穿著風格迥異的寬大袖袍。
與下方無聲息的人不同,這十七個人雖然表情平凡,但各個有血有肉,衣著鮮明。
久遠的年代,無曾計數,人們劃分日月星辰,以此為時,而一些人,是月下的長者。此外,在他們的世紀,曾有一個'賢'的稱謂。
十七人中,靜靜的停頓佇立在月光下,看著下方的影,少頃紛紛抬頭望月。
萬古如是的月,今日月圓無缺,光澤如玉,恰如彼時。
古老的聲音,穿過曆史的塵埃,出現在這片狹隘陰暗的時空,“該醒了……“
話音落下,沉默的空間就陡然變化,如同沉默的水滴,走到爆發的邊緣,難以壓抑的莫名氣氛突然升起。
下方黑幕的人影,帶著危險氣息的抬頭仰望。
呼!足以令人驚駭地。
隻是,那兜帽之中,哪裏是人的麵孔。隻有一團黑色暴戾的濃霧,在怒意中翻騰著,好似一個人的靈魂。
那黑霧,竟然對著這些出現的賢露出不加掩飾的強大敵意。
令人意外的,十七位的賢,一直麵色柔和的把下麵的人影納入視野。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