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安笑著向他和蘭兒招手:“快別胡鬧了,跟我來,我有話跟你們!”
葉昊心中一陣失望,以為又碰到一個患了失心瘋的人,不然怎麼自己在胡鬧?自己拜的的確是親生父母啊!
蘇洵安用力招手:“昊!快來,還想鬧到什麼時候,速跟我回嶽麓書院!”
葉昊心中一震,驚喜道:“外公還記得我的名字!嶽麓書院?這裏也有嶽麓書院?”接著他轉頭眼巴巴地望著文士與婦人,還想再爭取一下,道:你們一點也想不起來?我是昊啊!”
文士頭搖得撥浪鼓一般:“根本不用想!哥,我真的不認識你!”
婦人麵現迷惘之了半還是緩緩搖頭。
蘇洵安麵sè一沉,怒道:“快走!你想害死他們嗎?混賬!”
葉昊心中一凜,瞬間想到其中可能有些緣故,連忙站起身來,對文士和夫人拱手道:“我可能真的搞錯了,兩位長得真像……是我一時迷糊,實在對不住。”
這樣一來,蘭兒卻被他搞糊塗了,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為何一會兒拚命認親,一會兒又弄錯了。
文士“嗬嗬”笑道:“我嘛,以後仔細些,莫要開玩笑過了頭。多個兒子我倒不怕,你可就吃虧了!”
婦人有些神不守舍,目光一直盯在葉昊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昊又望了兩人一眼,然後和蘭兒一起隨蘇洵安離去。
三人沿著山路曲曲折折行了兩三裏,來到一個貌似學堂的大屋前。屋內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一個學童。
葉昊抬頭望去,赫然發現門匾上寫著的“嶽麓書院”四個大字,不由得又一次呆住了。
蘇洵安回身拉了他一把:“快進來,幾年不見,恍若隔世,咱祖孫可得好好聊聊!”剛剛到這裏,他忽然低頭凝視著葉昊虯勁豐盈的手臂,接著渾身一陣亂顫,同時大聲喝問:“你究竟是什麼人?到此何為?這可是須彌山境,極樂世界的外圍,每座山都有菩薩看護著,你莫要有什麼歹念!”
葉昊哭笑不得,心中更多的卻是失望。實指望外祖父還能保留幾分記憶,沒想到鬧了半他老人家還是瘋了!
蘇洵安麵如寒霜,喝道:“快!你是不是魔門之人,為何偷偷混進來,究竟想做什麼?”
葉昊見對方言詞之間絲毫不亂,與瘋癲之人全然不同,況且先前還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又生出一分希望,連忙雙膝跪地,語氣至誠地道:“外公,你要如何方能相信我是真的昊?”
蘇洵安斷然否定:“不可能!看看你的手臂,分明還是肉身!肉身進不得鐵圍山!除非是魔門之人偷偷混入,或者……或者你已修至羅漢以上的境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葉昊心中大喜,看來外祖父不但沒瘋還好得很呢!
蘇洵安見他忽露笑容,當即喝斥道:“進來容易出去難!這是鐵圍山內,你身上的魔功是使不出來的,不要那麼得意!”
葉昊哈哈大笑,笑得蘇洵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良久才收了笑容,從乾坤錦囊中找出當年的遺物來,道:“外公,這是您在蘇府大劫之際交我的東西,裏麵有一封信、兩付麵具以及《道藏總覽》三卷,您翻翻看,就知道我的是不是真的。”
蘇洵安疑惑不定地打開布包,一眼看見幾樣故物,不覺呆住了。
葉昊雙目凝視著外祖父伸出的雙手,立即看出跟自己的不同之處。
那雙手幾乎是半透明的白嫩,就像脆生生的藕節一般,看上去果然不是肉身了。
他的心裏有著諸多的疑惑,卻不能一下子出來,於是開口敘述自己的經曆,先從蘇府大劫講起,將自己的修仙之路大致描述了一遍,聽得蘇洵安心驚肉跳,目馳神張,既有興奮,更有疑惑,直到葉昊亮出佛門信物,包括穿行須彌神山的貝葉和代表佛宗權柄的錫杖,才完全相信了。
這時候,蘇洵安伸出手去使勁地拍打著葉昊的肩膀,讚道:“好子,外公我身為大儒之一,積攢了那麼多的佛心,也隻落個一靈不寐接引神山的成就,距離羅漢界還有一點距離,你年紀竟然修至羅漢界,甚至還成了佛!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
葉昊道:“外公,什麼是一靈不寐?為何您的記憶絲毫無礙,而我父母卻怎麼也想不起我來?”
蘇洵安解釋道:“這是佛國的規矩,據是佛祖主管六道輪回賞罰分明的具體表現之一。佛律上,隻要世人的佛心達到平均佛心數的十倍,就可以一靈不寐被接引到須彌神山來;如果是平均佛心數的五倍,則必須先喝半碗孟婆茶,然後才被接引過來;若是不足五倍,便會喝下滿碗的孟婆茶重新投胎;如果實在太低的話,就將進入餓鬼道,甚至地獄道接受改造了!”
葉昊不管餓鬼道的事,隻想知道能否幫父母找回失去的記憶,於是問道:“為何如此規定?五倍佛心還要喝孟婆茶?難道忘記前塵就那麼重要嗎?”
蘇洵安緩緩道:“要想明白這個問題,還要從佛祖設立四大洲的目的開始解。你要知道,四大洲還算不得極樂淨土,隻是極樂世界的外圍地帶。佛宗將佛心高的人接引過來,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修成正果。一旦修成正果,就能穿過七香海,七金山,進入羅漢界和菩薩界修行;而如果在三百年內始終無法更上層樓的話,則將被淘汰出去,重新交給閻王管束,令其投胎再生。”
葉昊接著問道:“這跟喝不喝孟婆茶有什麼關係?”
蘇洵安道:“修佛很難,即使是身在此境,能夠修成正果的也不到十分之一。鐵圍山內沒有外患,有的隻是內憂。要想修佛,怕的是隔不斷世情,最怕回憶往rì的不快。與其心魔頻仍,不如一筆抹掉。你父母常年隱居,修善積德,佛心達到世人平均佛心數的五倍。他們修心有成,然而還有不足,更有著難以愈合的傷心之痛,隻有喝了孟婆茶,才能抹平心中的創傷。至於隻喝半杯而不是一整杯,那是為了保留他們的佛心,同時也留下修心成功的經驗。我能一靈不寐,是因為擁有高過世人十倍的佛心數,修持能力較強,用不著抹殺記憶也能修至羅漢界。”
葉昊還是有些不明白,又問道:“既然要隔斷世情,為何我的父母卻能不約而同來到嶽麓山山下?而且,外公身為大儒,理應擁有更高的佛心數,起碼屬於羅漢界中人。”著他回頭看看蘭兒,因為蘭兒也是大儒,卻已經修到三級羅漢的境界。
蘇洵安道:“你的父母隻喝了半杯孟婆茶,為的是阻斷痛苦的記憶,至於夫妻團聚,則屬於幸福的回憶了,因而得以保留。他們想不起你來,是因為你不在他們身邊,按照常規推算,你現在還在朝不保夕的凡間,人佛兩途,這會讓他們寢食難安,更別提修佛了。所以不得不動用孟婆茶阻斷所有與你有關的記憶。”到這裏,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接著道:“我的佛心本來還要更高,隻是身在官場身不由己,曾經做過幾件錯事,而且諾大一個蘇府,吃用都是民脂民膏,因此佛心便低了。積累佛心易則易,難倒也真難,一不心就會損失修持半載的佛心,所以一場大劫之後,蘇府百餘口人,就剩下我一個。”
葉昊終於明白過來,歎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外公我差點兒害死他們,是怕我打擾他們的修行啊。可是,父子對麵不能相識,母子相逢如同路人,這實在太遺憾了!實話,我寧願將他們接回凡間做個普通人,有聲有sè幾十年,勝過清淨麵壁十萬載。”
蘇洵安搖了搖頭:“那可不行!別你無法恢複他們的記憶,即使能夠恢複也不能重回人間,除非能修至羅漢界以上。”到這裏,他忽然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讓葉昊和蘭兒看,接著道:“我們的靈魂被接引過來,身體則是用九節佛蓮的根化生的。一旦離開本地,出了鐵圍山的範圍,我們的身體便會枯萎。若是修成羅漢,則可以再造金身,那就另當別論了。”
葉昊低頭沉思了片刻,想起自己身上帶著的弱水三珠據可以解除孟婆茶一半的功效,如今父母剛好喝了半杯,不定可以完全解除。隻是那樣一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他們rì夜思念自己,反而不如現在無憂無慮的樣子。
想到這裏,他忙心下詢問九品蓮台:“有沒有辦法幫他們增加點兒佛心?我還有一些佛心幣,能不能送給他們?”
九品蓮台答道:“佛心幣增加的隻是名義上的佛心,是為了提醒世人勿忘修心,實際上相當於掩耳盜鈴!要想修成羅漢,必須靠自己努力。不過,你可以幫他們誦經加持、禱告乞福,抑或香火襄助。這幾種方法都不是很快,但還算有效月累則相當可觀。”
葉昊又問:“有沒有快速提高佛心的方法?”
蓮台道:“有倒是有,但都不是正途,弄不好還會有害。修佛沒有捷徑,主要靠自身的悟不懈的努力。你要明白,就連佛陀弟子中被尊稱為‘神通第一’的目健連,也對母親墮入餓鬼道的遭遇無法可施,連拿碗飯給母親吃都做不到,可見修行是無法取代的,別人的乞福隻能稍微有些效果。”
葉昊還沒有死心,心想大不了讓父母跟西施一道,進入九坤鼎重新生出**,也比在這裏辛苦修行快得多。
不過轉念一想,九坤鼎出來的還隻是普通的肉身,比不得修成正果的羅漢金身。**還是會消亡的,要想長存於世還得進行修煉。修煉不管選擇哪條道,都沒有坦途。比較而言,不定現在的方式還是最好的呢。
想到這裏,他決定先給父母誦經加持再多多禱告乞福。至於恢複記憶的事,隻有等rì後準備妥當再了。
除此之外,靈藥可以提神開竅增強智慧,智慧高則有助於領悟佛理。所以葉昊不管三七二十一留給外祖父大量的靈藥,囑咐他時不時送給父母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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