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結束,統計歡呼聲為一百二十次,與第一場相加合計兩百次!而此時中方贏得的歡呼聲還是一片空白。
蘭兒見形勢不妙,不得不拿出準備的一道大餐:“全力以赴,《霓裳羽衣曲》!最少要拿下五十次歡呼!”
十名歌姬齊齊振作樂師們也站起身活動手足,準備大展雄風,讓倭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歌舞。
蘭兒不敢大意,親自上場充任領銜琴師。
葉昊的心裏也充滿了信心。
因為《霓裳羽衣曲》屬伎樂舞蹈中婦孺皆知的經典中的經典,相傳是唐明皇從月宮中聽來的,其藝術感染力非《雲門大卷》可比。更何況,蘭兒得到了貴妃娘娘的親傳,演出的是真正的仙曲,絕不會令人失望。
當龜山先生報出曲目的時候,台下頓時傳來數十人的歡呼聲,顯然即使是倭國,也有不少人聽過此曲的盛名。
此時悠揚的旋律響了起來,歌姬們輕盈的旋轉像雪花飄舞,矯捷的前行像受驚的遊龍,垂下的雙手像柳絲那樣柔美。舞裙斜飛仿佛白雲升起,畫眉流盼不盡的嬌羞,舞袖迎風帶著萬種風情,仿佛是上元夫人招來了仙女萼綠華,又像是西王母揚袖送別許飛瓊。
現場觀看的倭人開始時還盡力壓抑著自己,到舞曲演奏了一半,早看得忘了一切,更忘了敵我之分,歡呼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隨後歌姬們將繁富華麗的舞曲快節奏地演繹了十二遍,裙帶飄飛劃出一個又一個圓圈,身上的玉佩不時發出清脆的響聲,時侯不大,又迎來二十多次的歡呼聲。
等到舞曲像一聲長長的鶴鳴、舞蹈像飛翔的鸞鳳收起翅膀的時候,四位裁判統計的結果是:“中方贏得歡呼聲七十五次!”
足利義滿氣得直想罵娘,可是又礙於身份不能發作,隻能將刀子一般的眼神從眾人臉上掠過。
觀眾們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錯,有人照著自己臉上就是一巴掌,口裏著:“我該死,我混蛋!我不是人!”
然而這並不能改變統計的結果!
目前的形勢是rì中歡呼聲之比為兩百比七十五。由於rì方贏得的歡呼必須超過中方的五倍,所以即使第三場中方一分未得也必須拿下一百七十五次歡呼。這未免太難了。
想到這一點,足利義滿的老臉都綠了。
這個時候,身著灰衣的神秘老僧又一次從神殿中現出身來,走近足利義滿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聞言之後,足利義滿的臉sè頓時大為好轉,站在台下高聲叫道:“決勝之局到了,有請山口飛燕!”
台下的觀眾麵麵相覷,顯然對“山口飛燕”的名字很是陌生。他們紛紛東張西望,想知道山口飛燕究竟是什麼人。
在眾人的千萬雙眼睛注視之下,一個麵蒙紗巾的窈窕女子緩緩走上台來。
自她一現身,葉昊的心裏便“咯噔”一聲。回頭看蘭兒時,蘭兒的麵sè也驟然變了!
因為那女子非是別人,竟然是曾經在攝政王府表演獨舞、讓人念念不忘三月不知肉味的舞姬!那是千年難遇的尤物,是妖人苦心培養惑人心智的道具!若是由她盡情表演,台下的觀眾恐怕無人能夠抵得住盞茶工夫!
“然而就此將她阻住,不讓她登台表演嗎?如此非但道理上講不通,而且有失中華上國的顏麵。”
想到此處,蘭兒咬著朱唇微微搖頭,道:“讓她去吧。反正我們還領先不少,而且後麵還有一次機會。”
葉昊想想也是,於是催動監尺護住己方之人,靜觀接下來的局勢變化。
那女子的表演很快開始了。
她這次的舞蹈與在攝政王府時有很大不同。上次的觀眾是中土修養較深的文武百官,所以她的表演含而不露,豔而不次的觀眾已經或深或淺地沾染了魔以她的舞蹈也變得放蕩不羈*悱惻起來。
西門龍隻看了一眼就驚愕道:“老,失傳千年的魔舞再現世間!看來老夫不得不出手了!”
葉昊急忙將他攔住:“不可,龍老代表我方之人,這場表演表麵上是光明正大的比試,若是動起手來,隻怕倭人心裏不服。”
西門龍急得直搓手,擔心無法控製後麵的局勢。
豔舞才進行了一會兒,台下的觀眾已經喊啞了嗓子,每個人都變得極度興奮,仿佛吃了瘋癲藥一般。再過一會兒,眾人變得越來越瘋狂,很多人跟著狂舞,一邊舞一邊撕扯身上的衣服。
蘭兒已經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將妖女趕下台去。
她收回目光,焦急地望著葉昊:“公子,你快想想辦法呀!”
葉昊見勢不妙,急忙加強了功力,將監尺的神力分出一半,化作一道無形的勁氣,無聲無息地襲向台上的妖女!
頃刻之間,那女子狂舞的身軀如受電擊,渾身顫抖著,紅豔的麵頰變得慘白,顯然魔功受到了重創。
她勉力掙紮著又跳了一段,然後實在無法堅持下去,隻好跳下台急急逃走了。
台下的觀眾全都靜了下來,很多人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口中泛著白沫,仿佛羊癇風剛發作完一樣。
眾人都無比驚訝地望著空空的戲台,不知道那女子為何忽然走了。
足利義滿氣得暴跳如雷,眼中的神光從葉昊一行人身上掠過,又向四周看了又看,然而卻沒有發現一絲異樣。
中方之人全都一動不動,甚至連手都沒有抬起過。
站在足利義滿身邊的老僧似乎猜到了原因的眼神落在葉昊和西門龍身上,可是他也找不出證據,隻能眼睜睜看著無法發作。
裁判統計的結果又出來了:這場未完的表演為rì方贏得了一百六十八次歡呼,距離製勝的最低標準一百七十五票還差七次!
葉昊暗自慶幸:“如果沒有及時終止妖女的表演,現場之人即使不昏死過去也會筋疲力盡。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些人再也沒有力氣為隨後中方的表演發出半句歡呼了!”
就這樣,中方還剩下最後一場未比,已經贏定了。
蘭兒本已做好了準備,一旦形勢不好,便親自上場表演《公孫大娘劍器行》,展示“霍如羿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的絕世劍舞。沒想到葉昊竟然單憑監神尺的威力就能將妖女趕下台去。看來妖女除了魔舞厲害之外,自身的功力並不太高,否則不會這麼容易失手。
足利義滿麵死灰,心裏極度失落:“先是棋道,接著武道,現在是歌舞表演,五場比試連輸三場,接下來的還要比嗎?”
正在全場鴉雀無聲的時候,站在足利義滿旁邊的老僧又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片刻之內,足利義滿的臉上先是露出猙獰之而又變得輕鬆了很多,站在台下高聲道:“我們大和民族決不會輕易認輸時,還有第四場比試,禪宗法!”一邊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葉昊一眼,那樣子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當晚上,葉昊不敢大意,和蘭兒一起悄然抵達金閣寺,跟朱英聊了很久,將倭國禪宗的來曆了解得一清二楚。
為了安全起見,第二出門他隻帶了蘭兒和西門龍二人。
其餘人員全部留在旅店之內,任何人不準隨便外出。
當三人抵達下鴨神社的時候,發現周圍的氣氛發生了很大變化,首先是神社門口站滿了兵丁,其次是觀眾少了很多,大約來了七八百人,全都身配長刀端坐不動,一個個如泥塑木雕,凶神惡煞一般,顯然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大概是足利義滿的得力屬下。
看著那些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葉昊心道:“難道比試不贏,就來場鴻門宴不成?”
三人中功力最差的蘭兒也已達到太清神的境界,對於這種花樣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他們大大方方地走到前台,找了個距離高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高台上一左一右擺放著兩個蒲團,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裁判已在台下坐定,身為裁判之一的太子殿下依舊沒有現身。
午時剛過,足利義滿親自走上台宣布:“禪宗法即將開始,有請國師澄海法師和大明代表……”到這裏他不下去了,不知道代表大明的會是哪位高僧。
他見與葉昊同來的隻有兩人,其中蘭兒又是女子,心想可能會由西門龍上台講經。
話音未落,葉昊起身快步走上台去,先是向著眾人鞠躬行禮,然後朗聲道:“本使行sè匆匆,未能請得高僧同來。如今為時已晚,隻好親自出來獻醜。好在敝人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對禪理也略通一二,相信還不會太過丟人現眼。如果講得不對,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台下的人一聲不吭,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那些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足利義滿身上,對於葉昊的言辭根本沒放在心上。
足利義滿瞪了葉昊一眼,心中吃驚不,冷笑道:“專使果然多才多藝,竟然連禪宗的經義都能明白將軍就洗耳恭聽閣下的高論!”
葉昊“嘿嘿”笑了兩聲,悄悄走到右首的蒲團邊,盤膝跌坐下去。
等了好大一會兒,一個灰衣老僧手持禪杖走了出來。
葉昊一眼看出,來者正是這幾rì一再出現於足利義滿身邊的神秘僧人!
老僧須發銀白,紅光滿麵,作拈花微笑狀,身上的袈裟閃閃發光,隱然一副大德高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