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下鄉(2 / 3)

“為什麼?”

“上回我們過來,把他家那條打獵的狗給吃了。”

“你看你那個樣兒,天生就是個敗家的,你不能發點善心,下去搞兩條魚上來吃嗎?”

“我還好,隻是說把那狗給吃了,有一個小子比我厲害,說要把那貓給弄了。”

“你們還是人不?人家裏就那麼些活物,難道你們都要吃光才好,是吧?”

我抓住他這根軟肋,對他進行一通教育、漫罵和諷刺。

一個人在那個偌大的草坪上溜達,空氣真好。房子是那種土磚房,就是磚沒有燒過的那種,屋後麵是大片的竹林,翠綠翠綠的,風不時從身邊穿行而過。那時候我打定一主意,以後要有可能的話,我就在這種地方定居,肯定能延年益壽。

菜不用去外邊買,自己種,想吃什麼葷的自己養就成,養隻恐龍估計也沒人過來盤查。

一個多小時後,飯菜端上了桌。“局晚上開始吧?”我夾起一片肉,低頭問老馬。

“一般都是晚上,休息一陣兒就出發。去那邊吃個晚飯,不過夥食不怎麼好,從這裏去那邊還要坐半個小時的摩托才能到。反正現在還早,不急咯。”

我側過頭,白了殿下一眼。從這個山溝溝裏坐車半個小時到那個山溝溝裏賭,這小子事先沒跟我商量啊,而且這任務做起來與往常有很大的不同,不僅僅是異地作業,而且還不能出一點紕漏,因為這匹馬又沒有什麼後台,一出事怎麼辦?我倒是有跑路的把握,但礙於殿下和他熟悉,又不能扔下人家不管。好在就這點固定資產,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聽殿下說,你的手上功夫很了得,想看看成不?”老馬問我。

“是夏殿。”我先糾正他這個稱呼上的錯誤,一上場子,一個叫殿下,一個叫夏殿,不好跟人解釋,“沒什麼了得不了得的,你要想看,待會兒吃完我給你演示一下。”

“哎,老馬,你們家那貓哪去了?”這個畜生又問這個問題。

“不知道,挺久沒看到了,你要想吃,要不晚上我給你抓幾隻老鼠試一下味?”

呀呀,我一聽這話,當時就感覺喉嚨卡了東西,吃不下飯。我又白了殿下一眼,他往哪個碗裏夾菜,我就去夾他的筷子。

“你有病啊,我吃什麼你吃什麼,還老夾在我筷子上。”

“你才有病呢,我夾什麼你跟著夾,不正常。”

我把筷子放下來,倒了點湯放碗裏,表示吃飽了。老馬關切地問道:“方少吃好了?多吃點,那還有飯。”

“是邵方,我吃好了。我食量不大,不像某些人,一頓飯不吃個三五碗,他不會放筷子。”

“我吃你們家的了嗎?吃多少礙你事啊,我就要吃,去給爺盛飯。”

吃完了飯,應老馬的要求,我給他示範了一些較為簡單的手法。我知道他是想偷點師,但又不好意思說跟我學。我那時才二十剛出頭,他三十都快過頭了,哪好意思叫我師父。在給他演示的時候,我也不忘講一點關於手法上的心得和最直接有效的出千方法,以及一些狀況的應變方法。

不成器的殿下又下廚房洗碗去了,我落得個清靜。老馬雖說在賭桌上屢屢受挫,對這行沒什麼天分,但對這些東西都是一點就通,隻不過操作起來挺別扭。我告訴他剛開始練的時候都一樣,等熟練了就好了。千術手法沒多大竅門,就是個練字,練到海枯石爛便成功了。

他沒什麼好表示感謝的,一個勁地遞煙給我,直到我的耳朵上都夾不下了,他才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老馬對我倆的招待是非常周到的,且不說是利益關係,隻是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心裏就有些酸澀。他也隻是千萬個賭徒的縮影,那些曾經被我千過的人,可能還有一些比老馬的處境更差,這讓我的心裏內疚不已。

聊著聊著就談到了晚上的局,我也順便獲取了一些情報,以便於了解大概內容,好擬訂作戰計劃。

?方案初定,隻等晚上。

到了下午四點多,我們就準備動身去那個傳說在山洞裏聚賭的場所。

這一戰,真不容易啊。

那裏的地理位置不是很理想,三麵環山,一條路直上,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水庫——我認為那是個巨大的山環湖泊。我本想先做一下地勢查探,以便有情況好撤退。但那個環境似乎不必用心去看,因為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布滿荊棘的山路,一條是一望都難到頭的水路。這種地勢,得謹慎行事才好。

但環境真的是美得無可挑剔,一片青蔥的稻田,一眼望過去全是綠水青山,民風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姑娘也沒見到幾個。

坐著一艘烏篷船,晃晃悠悠地朝山那邊劃了過去。我一時興起,走到船沿上玩水。這是我第一次坐船,雖然後來在賭船都坐膩味了,可沒這個感覺,這青山綠水的上哪兒找去?

殿下也過來湊熱鬧,他過來我就潑他一臉的水。艄公一時急了:“小哥啊,不能那樣搞,船會翻的。”他說完,那船便因為力全偏到了一側,頓時傾斜了。

我趕緊起身,坐到另一邊的船沿上:“你說你搞什麼搞?不知道這麼弄會翻船嗎?沒大腦!”

殿下一臉的鬱悶,回到了船艙裏,並給在船尾劃船的老伯賠了個不是。老人家笑嗬嗬地表示無礙,說隻是怕我們不會遊泳。我也走了過去,賠了個笑臉。老馬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坐下。

漸漸遠去的岸邊,又聚了幾個渡船的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去山上聚賭。

看著老人家那雙曆經了風雨的手,我打心底裏尊敬這位和藹可親的長者,日複一日地在這裏擺渡。在這個山上還住有幾戶人家,本地人坐一次船一個人三塊錢,兩個人也才五塊錢,好的時候他一天能劃個四五趟,累得腰酸背痛的。回去的時候人比較集中,劃一兩趟就完事了。他說生意不好的時候,比如下雨天,一個客人也沒有。

賭檔果然是在一個山洞裏,山洞還很大。從一個不大的入口進去,大概走兩百米的樣子,裏邊便豁然開朗了,還有很多的岔道。帶頭的老鄧告誡我們不要亂走,以免走失,走失後很難找到。

據說這些洞穴是當年抗戰的時候,為了躲避敵人才開挖的,整座山幾乎全部被掏空,有的還連到了其他的山上。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然後有些才能出眾的人,居然在裏邊裝了電燈。據說這是有人投資的。

我後來了解到,原來有人將幾個外地賭棍引薦到這個隱蔽的地方聚賭,剛開始的時候是用蠟燭作照明工具,後來有人贏了挺多錢,就拿了點出來裝上了電燈,買了點簡單的賭博用具,並打算在此長期開展工作。

又往裏走了好幾百米,看見幾張桌椅擺在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除了我們,現在隻來了兩個人——老鄧和田三,我們進去的時候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不過後來也沒和他們同桌。

我對開局這種事情並不急切,人來上桌,拿錢走人就成,要是湊不成一個局,我也能少擔些風險。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來了四個人,其中兩個——福總和龍套甲講一口地道的方言,另外兩人——老趙和龍套乙則操一口北京腔。

“外麵下大雨了,老程他們還來嗎?”老趙問。他中等身材,西裝革履,情報上顯示也是什麼做生意的人。

“下雨了嗎?剛進來沒這個跡象啊。”我在桌邊輕聲自問自答。

“我去外邊打個電話問問。”福總答道。其他人正摩拳擦掌地討論玩什麼項目。

老鄧率先表態:“要不玩鬥牛吧?”

我們又說了一通套話,做了個介紹,把那些本來定好的身份向大家宣布了一下,並口若懸河地談了談市場變化。大家臉上都笑開了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