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涼的巷子陰影裏,一個老男人獨自靠牆吞雲吐霧。紫色煙鬥,看上去光滑而堅硬,拿著它的手微微一動,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邊緣上,醒目的暗紅紋身一瞬即逝。
“嚓!嚓!嚓!”
紋身再次微微一閃,衝著煙鬥而來的三把小刀嵌入牆壁,隻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一瞬的閃亮湮沒在了涼爽的陰影裏。。
陽光下閃出了一個微微佝僂的高個身影,他明明方才毫不客氣的甩出三把小刀,現在態度卻又出奇的熱情:“喲,您來得這麼早啊?”
回答他的卻是遲遲吐出的一口煙氣,老人對這個徒弟每次見麵時惡作劇式的出手都習以為常了。
煙鬥點了點,頓了頓:“老年人,總是睡不著。”
夏天的倫特城,莫名有種懶懶的味道。
但對手腕紋有刀劍的人來說,哪怕是爛漫的陽光照樣能嗅到空氣裏無來由地泛出的微腥。
老人想到這,舔舔嘴唇,摸出了帽子。
他緩緩帶上帽子,瞥了一眼年輕的副手:“走吧,拜你所賜,我們已經遲到了。”
倫特坐落在無盡之海的西岸,海鮮的臭味,魚市的噪雜,廉價的啤酒和生鏽的刀脊是這座城市的象征,雖然人們不在乎粗魯又追求自由,但海盜不允許進入,據說這裏埋藏著秘密,但一想到和開旅館的拉蒂爾大嬸有關,大家也紛紛失去興趣。這就是倫特,潮濕,平庸,又自由。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選擇日。
少年和少女選擇自己命運的日子。
每個十二歲的生命都將在今天決定自己的未來。
在過去的歲月裏,他們不需要考慮獨立生存,父母哺育和教導幼稚的孩童,而孤兒也在蔚藍庇護所中成長和學習。
但當他們在初步理解社會構成之後將成為職業學徒,內心虔誠歸於神殿,精明投機前往商會,向往工藝尋找匠師,熱愛戰鬥追隨武者,航海和旅行就找船長。在海鷗啟程北上的那天,海鷗之子們將選擇振翅而起的方向。
兩人轉過啟迪塔樓,迎麵所見的就是夏風廣場,潔白的石頭帶著粗糙的紋路,這是來自無盡之海起點,萬年衝涮下哨兵海角上的涯角石,每一代的青春都從這裏起飛,這裏是倫特的搖籃,從內陸來到這裏的先驅們締造了夏風廣場,從廣場可以直接注視到海天相接之處。或許這也是海洋之心的信仰如此不可動搖的原因。
新的雛鳥們還在交頭接耳。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們都聚集在廣場的左方前方,他們的選擇大多將是探索縫紉,園丁,博學士,藥劑師等等展現心靈手巧特質的職業。但對男孩子來說,又有誰沒有在海角晚風中用樹枝幻想長劍和手杖?
大家都喜歡熱血沸騰的戰士,還有堅韌寧靜的聖職者;而更加神秘的施法者從來都是由導師來挑選學生。
這裏能選擇的隻有這些在此駐足的前輩,大量的特殊職業在這座小小的港口城市是找不到的,很多人都在真正成年後轉換到了其他職業。
“咯吱吱”
整個廣場的交談聲都不約而同的降低乃至寂靜,隻剩下一個冒失的小鬼還在滔滔不絕,直到他突然發覺不對而立刻住口,才引起旁邊夥伴們輕輕地“咯咯”低笑。
從啟迪塔樓中魚貫而出二十餘位已經或者即將成為“人生導師”的職業代表們。
一出來當頭那個棕色短發的彪形大漢立刻振臂大呼:
“嘿,小鬼們,我就是最強的齊內,真正的戰士都跟隨我吼叫吧!生我唯戰!曆盡刀劍!”
全廣場為之一冷,片刻後男孩子們一同大吼:“生我唯戰!曆盡刀劍!”
齊內一聽從者如雲,心頭竊喜,再揮手:
”持守護的盾,握衝鋒的長槍!“
興奮的小鬼們也開始揮手:”持守護的盾,握衝鋒的長槍!“
齊內興奮地接著大吼:“喝最烈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小鬼們的吼叫立刻戛然而止,手臂僵在空中好似一排排掛好風幹的魚。
建造師克勞德和鐵匠納特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其餘導師們不由得捂嘴或轉身笑起來,就連平素嚴厲的獵人長盧克和法師塞林都不由得抿起嘴角。城主右手扶額,不住搖頭。
齊內手叉腰間,仍舊洋洋得意。見他還要說話,騎士長泰裏克趕忙把他拉了下去。連一本正經的弓手長都暗自踢了他兩腳。
城主整了整背後明花絨素白的帽子,沉穩地開始他的介紹,從戰士到藥劑師,從裁縫到船員,每講到一位導師,他或她就會走下台階站到廣場的一角,總有少年能在聽到自己的決定職業時眼前一亮。整整花了兩個小時才講解完畢,城主口幹舌燥地接過高級裁縫凱麗遞來的水壺以一句話結束:“那麼,就請在場的法師塞林,魔咒使科特,祭司阿爾德蘭以及術士斯塔克挑選施法者學徒,而後其他準學徒自行尋找導師。”
顯然施法者們都早已和自己的目標交談過,並且得到了滿意的答複,4位施法者快速的帶領著滿懷好奇的未來學徒們走上台階,滿臉胡渣的灰袍斯塔克領著衣著整潔的少女和衣衫翻舊的少年自信的對塞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