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曾經年少(1 / 2)

禦靈大陸,離火之國,炎羽行省。

一隻白色信鴉從九霄俯衝而下,如極速隕落的流星,眼看就要撞上屋頂的玄天引雷針,瞬間減速,金雞獨立在針尖之上。

羅家的一切盡收眼底。

演武場內,羅家子弟個個精神抖擻,一拳一腳,呼嘯成風,虎踞山林、猿攀危崖、白鶴展翅、餓狼撲食……招招凶狠致命,肌肉間的摩擦,兵器間的碰撞,時而悶雷滾滾上雲霄,時而鐵騎刀槍戰鼓鳴。

演武場內的所有人都在流汗流血,除了一個人——羅陽,羅家家主羅問天的小兒子。

雙腿天生殘疾,三脈死寂堵塞,七輪陰鬱無光,在一張輪椅上度過了整整十四年。他臉頰瘦削,輪廓分明,雙眸微微眯著,像極了碧波潭水,清澈深沉,似笑又非笑,活生生一隻蜷縮著的慵懶小狐狸。

嗖!

一道寒芒破空而來,速度太快,以至於與空氣摩擦發出的嗡嗡鳴響讓不少人耳朵生疼。

富貴榮華凡夫求,遨遊九天笑諸侯。

千裏殺人不留影,一劍寒光十四州!

禦劍術!

“想要禦物,先要禦己。沒有無可匹敵的體魄和心神,強行禦物,隻會走火入魔,惹來殺身之禍!”

羅烈,一級禦術師,也是羅家為數不多的禦術師之一。體魄如巍巍小山,聲音如大呂洪鍾,四方臉頰,顴骨凸出,眼若銅鈴,不怒自威。周旁氣壓驟降,給人一種肅殺的窒息感。

“烈叔,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開始練習禦物?”有人喊了一聲。

“走都沒有學會,就想著奔跑,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想要禦物,必須先打通七輪三脈,進入禦體境界,脫胎換骨之後滋生禦氣,以禦氣載物,便是禦物。禦氣越強,能夠控製的物體越強!”

說話間,羅烈手中的精鋼劍再次騰空,發出嗡嗡嗡的鳴響。

彈指一揮,飛劍已經來到一旁的羅陽麵前,劍尖直指眉心,不留絲毫縫隙。

“我羅家先祖哪個不是禦術高手,禦劍飛行,禦神物以睥睨天下,萬軍叢中斬敵將首級,探囊取物一般。否則又哪來你們現如今的安逸修行!”

聽了羅烈的訓導,本來已經略顯疲態的族內子弟重新鼓足幹勁兒,個個生龍活虎,鬥誌高昂。

“叔,每天都是這幾句台詞,你不覺得膩煩,我聽的隔夜飯都快噴薄而出了。”羅陽看著身旁布滿微笑的羅烈說。

“如果他們有你一半的聰慧,我自然沒有必要說這些。”羅烈眼睛依舊盯著場上。

“都說慧極必傷,隻是沒想到會傷的這麼深。”羅陽喃喃自語,笑得有些嘲諷。

一個呼吸之後,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羅烈握在手中藏於背後的劍,“隻是,叔,以後別拿我來演示好吧,你這飛劍哪怕再前進半寸,我小命可就玩完。我已經夠倒黴了,不想再年紀輕輕就嗚呼哀哉阿彌陀佛了。”

“對叔的禦劍術這麼沒信心?”

信心這東西,似乎每個自信乃至自負的人都不缺這玩意兒,但信心不能救命,更多的時候會讓人丟掉性命,所以才有“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打死的都是會武的”諸如此類的說法。所以,羅陽更願意相信小心駛得萬年船。

“我對一切能夠威脅到我生存的東西,從來都沒有信心。”羅陽抬望眼,見風起雲湧,說罷,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丫頭。

“三少爺,如果你的腿能夠治好,我會將畢生所學毫無保留教授於你!”羅烈的眼神熾熱,死死盯住兩隻鹹魚幹一樣懸著的毫無生機的腿。

“叔,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如果。”

羅陽回眸一笑,輪椅吱吱呀呀的聲音陪他一同漸行漸遠。

微風夾雜著塵土,陽光火辣而多情,不消半個時辰,先是陰風咆哮,幾聲悶雷之後,便是一陣滂沱大雨。

雷鳴振聾發聵,紫色閃電不斷將天空撕裂,驟然一道劈裏啪啦的電流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玄天引雷針上,電光火石,石破天驚,驚散了飛禽走獸。

沒有人注意到,雷光過後,引雷針上的信鴉撲打了幾下翅膀,衝天而去。

信鴉衝上雲霄之後,猛的展開翅膀,體型變大千萬倍,翼若垂天之雲,揮動間風雲變幻,一眨眼便是九萬裏外的冥海。進入冥海上空,身形再次縮小,變成一隻普通信鴉,落在黑衣人的肩頭。

“蠢物!”

一句話,兩個字,行雲流水般從黑衣人唇齒間吐出,聲波如投入水中的巨石,激蕩開來,天地一陣晃動,穩定下來之後,一顆火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從混沌虛空而來,落向未知之處。

不知是天氣反常還是因為虛火旺盛,羅陽隻覺著有些困乏,眼皮也跳得厲害,心髒“咚咚咚”時快時慢,叫人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