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成,你連為師的意思都可以罔顧了嗎?”明月先生臉色繃緊。
雲連不動聲色,有些疑惑,一旁的墨承寒趁著他們試圖交涉的時候低頭對雲連說道:“他們有問題,不妨將他帶著。”
這個他是指邵東成。
墨承寒的想法跟她不謀而合,雲連最後一錘定音:“讓他跟著。”
“商少夫人,東成他是我的徒弟,跟少夫人好像沒有關係,更不是少夫人的下屬,少夫人不該命令他才是。”明月先生立即反駁。
“或者說穆茵兒的命你也可以舍棄?”雲連威脅著。
這種時候她不介意用些低劣的手段。
最終,在雲連的威脅下,邵東成也跟了過去。
青雲山頂,商拾再往穆茵兒手腕上劃過,血珠子冒了出來,商拾冷聲問:“說不說。”
被連續放了好幾日的血,現在就是不捆著她,穆茵兒也難以走動一步,她渾身無力地癱在地上,對商拾的狠心苦笑不已。
“你殺了我。”
殺了她,商拾也活不了,她要商拾臨死之前想的都是她穆茵兒,下輩子還得跟她在一起。
之前的確是呆著穆茵兒下了山,豈料剛下山不久便聽到外麵的議論,商拾沒想到為找到穆茵兒,明月先生竟舍得下那麼大的本。
“殺你還真是髒了我的手。”商拾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沒了人形的穆茵兒。
瘦骨如柴的身板顫了顫,穆茵兒卻沒有被激怒,她甚至帶著得意的笑:“商拾,其實你一直都很心痛吧?你明明心中時刻想擁有我,可為了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跟對雲連的愧疚,你忍著心疼折磨我,商拾,你還真是可憐。”
穆茵兒的話觸及了商拾的敏感神經處,他抬腳便要踹去。
這一腳若是下去,穆茵兒是萬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住手!”明月先生呲目大喊。
“商拾!”雲連同一時間低低叫了出聲。
“小連?”商拾腳下頓住,他這麼喊道,卻沒有立即上前,商拾覺得自己現在心中對雲連不是全部的喜歡,這樣的他不配這麼擁有雲連。
他要身心自由地擁抱雲連。
雲連上前的腳步停住,她目光清冷地盯著商拾,兩人視線交錯,雲連有些心疼,她明白了商拾的顧及。
“我不介意。”雲連說道。
“小連,你現站在那裏,我很快就好了。”
“師傅,師傅,你來了?”穆茵兒見了師傅跟諸位師兄弟後,心中最後一點遺憾了沒了,她用少有的祈求聲音說道:“師傅,你殺了我吧。”
“茵兒,你還不後悔嗎?”對穆茵兒的執著,明月先生已經徹底沒轍。
“我不後悔。”
“果然跟你娘親一樣啊!”明月先生想到那個女子,感歎道:“既然如此,那師傅就成全你。”
已經被折磨成這樣,穆茵兒還不悔,這麼深的濃情讓明月先生沒了堅持,如今雲連又來了,茵兒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也罷,就讓茵兒帶著滿足死吧。
“師傅!”
“不可——”
一陣陣叫聲打斷明月先生的話。
而混亂當中,雲連動了,她一手抓住小鬆兒,另一手的血魂就附在湛啟的脖子上,雲連的目光對上的不是明月先生,而是邵東成。
“說出移情丹的解法。”
“商少夫人,他們是無辜的。”邵東成握緊拳頭。
“說不說?”
雲連倒是要看看到底是穆茵兒重要還是湛啟跟小鬆兒,以及整個青雲山的諸位師兄弟重要。
匕首劃破湛啟的脖頸,雲連添了一句:“我這把是血魂。”
言下之意,若沒有她,湛啟必死無疑。
將湛啟推開,商拾掐住小鬆兒。
為了商拾,殺這些無辜之人又如何?
孰輕孰重,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邵東成苦笑,他思考片刻,抬頭,張口就要說。
“東成,別說。”明月先生卻在這時阻止。
“師傅,若我不說,兩位師弟必死無疑,可我說了,小師妹還有活的可能,我別無選擇。”邵東成顧不得別的,他朗朗音調回蕩在整個青雲山頂。
“可是,茵兒她——”
“師傅,請恕徒兒不孝。”邵東成不等明月先生說完,先一步跪下,低頭道歉。
再抬頭時,他不再猶豫:“想要解移情丹,需要小師妹的心頭之血。”
“你需要多久才能製成解藥?”雲連問。
“兩個時辰。”
雲連將小鬆兒扔給棄,自己身體輕盈地躍向穆茵兒,手中的血魂直接往穆茵兒胸口刺去。
“商少夫人,你說過不殺小師妹的。”邵東成提醒道。
雲連望了回去,譏嘲道:“放心。”
她殺人無數,取人心頭血不過輕而易舉,而且,就穆茵兒這個女子,她不會直接一劍了結。
她要留著這女子好好折磨。
取來心頭血,交給邵東成,雲連叮囑:“記住,兩個時辰,否則,穆茵兒也得死。”
這就是她要用血魂的緣故,相信明月先生也不會讓這點心頭之血浪費的。
一行人從後山移到前方,明月先生的藥房外。
明月先生跟邵東成都進了藥房,兩人合力,相信這解藥必然能成。
時間也從太陽高照到夕陽西斜,期間,商拾始終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裏,他不敢望向雲連,生怕眼神泄露出自己的情緒。
雲連同樣站在另一邊,她同樣沒向商拾看去,兩人仿佛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走,外麵沾滿了人,卻無人開口,安靜當中,墨承寒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確切地說是掏出一個餅子。
“你中午沒用飯,先吃點吧。”墨承寒將還有餘溫的餅子遞給雲連。
雲連自然地接過,往嘴裏送去。
站在角落裏的商拾拳頭握的死緊,指甲更是掐住手心,刺痛讓他苦笑。
哢嚓——
藥方的門被打開。
邵東成滿頭大汗地出門,看起放鬆的臉色,解藥應該成功了。
手中拿著瓷瓶,便要往商拾走去。
卻在這時,山下突然湧上來一批黑衣人,那些人盯著邵東成手中的瓷瓶,湧了過來。
雲連扔掉餅子,上前去。
而此刻,另外幾道身影同樣掠了上來。
商清和跟景公子夫婦,以及他兩個義子手持武器,殺入黑衣人當中,商清和大吼:“連兒,拾兒,你們去接解藥。”
好歹也一起作戰過,幾人很快分工合作,雲連跟商拾快速跑向邵東成,棄跟墨承寒幾人則同樣殺向黑衣人。
混戰來的突然,血腥味彌漫在青雲山頂。
有了商清和跟景公子幾人,黑衣人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廝殺停止,當黑衣人最後一個倒下時,雲連跟商拾同時奪得了藥丸。
將藥丸倒入口中,商拾鬆了口氣。
“小連!”商拾狠狠抱住雲連,眼淚頭一次控製不住,他低聲,哽咽道:“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剛才那股氣就在這一抱中也悄然消散,到底不忍再生商拾的氣,雲連隻是要求道:“以後不管什麼情況下不能推開我。”
是因為當時在西京皇宮的事,也是因為剛才之事。
“好。”商拾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們走。”雲連牽著商拾,兩人走向商清和跟景公子幾人。
“多謝。”這是雲連第一次跟這些人道謝。
阮玲菁也上前來,她抓住雲連的手,哭道:“連兒,你總算沒事了,你們都好好的。”
沁涼的眼波多了暖意,雲連感受得到阮玲菁三番四次沒理由的幫助,血緣關係不會讓雲連對景公子夫婦添加好感,可阮玲菁的盡心相待還是讓她感動了。
雖然爹娘這個稱呼雲連現在還說不出口,然,假以時日,誰又說得準。
“拾兒,連兒。”商清和也滿臉激動。
商拾盯著地上的屍體,問:“這些事何人?”
他們意在那粒藥丸,也就是說他們不想商拾解了移情丹的作用,目的自然是分開他跟雲連。
商清和簡單查了一番,最後,說道:“是四皇子府的。”
封鈺?
那就說得通,封鈺想分開他跟小連,簡直是異想天開。
“哼,想分開我跟小連,他做夢呢,既然如此,我就得讓他的後院不得安寧了。”商拾冷哼道。
“小連,我們下山吧。”握緊雲連的手,商拾說道。
“好。”
一行人轉身就要往山下走去。
剛走沒兩步,雲連停住腳步,她轉頭,望進墨承寒那雙寒涼的眼眸中,雲連最終是吐出幾個字:“多謝。”
墨承寒冷漠地回道:“不客氣。”
商拾牽著雲連往墨承寒走去,他知道小連不會無緣無故跟人道謝,這人定是幫助小連良多,商拾固然心有醋意,可他同樣知道這人對他的恩情更大。
“我,商拾,欠你一個人情,若有需要,我定傾盡全力相助。”
“你不欠我,這是我跟她的事。”對商拾的保證他並不接受,墨承寒語氣冷淡地回絕。
眼波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墨承寒抬腳離開,在靠近雲連時,放下一句話:“我會去找你的。”
朋友也好。
“好。”雲連點頭。
商拾臉色黑了,他在雲連耳邊警告:“我不準。”
白了商拾一眼,雲連懶得理他,轉身離開。
在他們離開不久,明月先生幾人奔向另一個房間,這房間內,穆茵兒正躺著,待為穆茵兒把脈後,明月先生心跌到穀底。
“師傅,怎麼了?”其他幾位師兄弟,以及已經無礙的湛啟站在門口,著急地問。
“茵兒,茵兒——”明月先生喊出聲。
邵東成覺出異樣來,他進門,再次握著穆茵兒的手腕,當他探上對方的脈搏時,臉色變了變。
“二師弟,怎麼樣?”
“二師兄,如何?”
“小師妹手腳筋跟脊柱全部斷裂成數塊,心口的傷永遠無法痊愈,每日必須承受嗜心之痛,永無止境。”邵東成的話讓所有人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