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你。”她無奈。
北冥霄便又躺了回去。
“我累了。”淺淺淡淡的聲音,若怡背過身去。
北冥霄自然的自後擁著她:“那睡吧。”
若怡苦笑。
——夜哥哥,夢裏,你可會來怪我?
也隻能苦笑。
她知道自己錯了又如何?錯了便是錯了,錯了的代價自然是要她自己擔著的。
如今,說什麼也晚了……
她沒有後悔的時間,也沒有內疚的時間,她必須迅速的從夜終離的死帶來的巨大陰影中站起來,避免她或者他犯下更大的錯。
——她得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夜含香。
“怎麼了?”北冥霄似是感覺到了若怡的蒼白與無力。
若怡回身,擰著眉細細的看他。
——即便雙手沾滿鮮血,他依舊能這般風輕雲淡麼?
事實上的確如此。
此時的北冥霄,麵上依舊是一副從容溫和的態度。
隻要她回來了,便是天塌下來,對他來說也不過爾爾。
“你睡得著麼?”若怡擰眉:“夜哥哥會詛咒你的。”
“那便隨他去吧。他活著的時候便不是我的對手,死了亦是如此。”北冥霄自然的摟過若怡,吻她的額心:“敢碰我的人,是他自找的。”
若怡的眸子微微一顫。
她從不知道他會對她有這般執念,否則,當初又怎會……
北冥霄一手摟著若怡,另一手環過她的腰。
若怡沒動。
隱隱約約的,她似乎隔著繁複的紅紗帳看到了窗口那已經空了的花瓶裏探出了一朵才剛剛微綻的粉色薔薇。
柔軟的瓣,挺巧的枝葉;似是那薇從不曾受過剪刀的傷害,綻放的真誠而優雅。
她似乎看到了一隻蝶磕攏了兩對翼,亭亭立於微卷的花瓣,用蜷曲的細長的口器撫摸著花瓣、輕輕的向薔薇花瓣間尚且護著的花蕊探去。
寂靜的夜,她清楚的聽見了沙漏中的沙悄然流逝的聲音。
應該是個幹冷的夜吧,畢竟,外頭還飄著雪,且,屋裏的火盆已經熄了。
但那微綻的薔薇上卻點著幾滴晶瑩的露。
她清楚的看見那本不該存在的蝶將口器一點點探入了薔薇花心的最深處,薔薇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綻放,她甚至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那是輕柔,溫和的輕吟。
這麼冷的天……哪來的薔薇呢?
可是那薇卻真的在某個位置綻放著,在這般奇異又美麗的虛幻中迅速盛開。
隨著薔薇的綻放,她那原本粉嫩的顏色越發的加深,終於化作熾熱、美豔、妖豔、妖媚的紅。
紅的放肆,紅的妖嬈……卻帶了莫名的血腥與壓抑。
當那紅越發的深,深得若怡的心裏有幾分發慌,漆黑的夜色中,一抹白衣淺淺掠過她的視線。
那花便散了,伴著若怡淺淺的喘息化作晶瑩的碎片消散於空中。
蝶也消失不見。
在這靜的隻剩呼吸聲與沙漏的沙淺淺流過的聲音的夜,那本就空著的花瓶再度變空。
沒有薔薇。
沒有蝴蝶。
亦或者,那薔薇還在,卻化作了一抹溶不開的黑,永遠的融入了這不待天明的永夜。
卷三,《獨華無殤》,完;卷四,《攜手天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