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動的力度,似是要從她的胸膛跳出來!
“隻許自己有私心,便不許我有麼?”卻是北冥霄的聲音。
綠色的暗光。
紫鴆與寒鸞瞬時消失不見。
隔著似是永遠無法跨過的距離,若怡看見了北冥霄清冷的影。
依舊是那身出塵俊逸的白。
他唇角冷冷勾起的弧度,是她此生最怕的笑意。
自那次之後,他唇角那絲詭異的笑,便每每糾纏著她不能安眠。
“姐姐,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知道呢?”是蘇扶搖。
“怡姑娘,你隻道我狠心害你,又可曾想過,我為何害你?北冥霄因你棄我而去,夜梟鷹因你終日為紫鴆之事抑鬱寡歡,你毀了我的後半生,我為何不能狠心對你?”
“……”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錯了就是錯了。
她做錯的事兒、對不起的人,此時此刻全部糾纏著她。
而她,無處躲避。
她不得不麵對她內心深處隱藏最深的恐懼。
那是源自自責與悔恨的難過,那是來自良心的譴責。
——她,避不開的劫。
忽的,她眉心狠狠地一疼。
那一瞬,她隱隱看見他們全都向她撲來,她卻無處躲藏。
隨後便是一片難以逃避的黑暗,一片漫無邊際的死寂。
她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還有洞內石鍾乳上水底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手腳冰冷。
似是失去了直覺。
她睜著眼,似是凝望著什麼,荒涼的目光卻毫無焦距,在這一望無際的黑暗中找不到任何光亮。
——或許,她會被永遠的困死在這片黑暗中吧……
直到——
“……怡兒?怡兒,你看著我,怡兒?”
少年立在石洞外:“我攔她了……我說過不能進去的……我攔著她了……”
“閉嘴!”
向來溫和的人,難得的暴躁。
於是少年便乖乖的住了口。
換由他的師尊安慰:“這幻境由尊師親手打造,不過是尋得入境者內心深處的悔恨並將其化為幻象罷了。怡姑娘能得北冥星君嗬護,想來並未做過什麼虧心之事,便是有悔在那幻境中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事情,休息幾天自會恢複的。”
北冥霄擰眉。
透過若怡那毫無焦距的雙眼,北冥霄看得見她的恐懼。
——他便是護的再用心,她終究要為了踏上那個位置付出太多。
更何況,她本就是善良的。
很多本不必她承擔的痛,都被她默默的收在心中最隱秘的角落,當她揮綾奏弦,為了她不得不承擔的使命與責任殺戮謀算時,她心底,何嚐不是苦的?
她熬得過任何幻境,唯獨熬不過師尊這座。
——這座以入幻境者本人內心深處隱藏的悔恨凝結成索命厲鬼的幻境。
“怡兒,他們會原諒你的。”他吻著她的額心,全然不顧身旁還立著的另一人。
“他們必須原諒。”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她圓睜著的眼角,一滴血淚緩緩墜下。
他便明白,她可能真的陷進那幻境裏,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