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青丘竟初雪(2 / 2)

她對敵人,總是比對自己人上心一些。因為敵人要防,而自己人不必。

“人界今年的雪,似乎比往日晚了些。”弦乘月這般說著,將若怡往懷裏帶了帶:“這雪若是再早些便好了,盤絲弦宮總是在第一場雪的時候放弟子回去與家人團聚。”

若怡與他的距離便因為他那一帶而近了許多。

她能清晰的嗅到他身上那股子女子的香氣。

那種香氣她很熟悉,不是弦乘月慣用的龍涎香的味道,而是天音樓那些賣身女子常用的依蘭花的香氣。

若怡知道,弦乘月定然是在回來之前已經往天音樓去過了。

早在她還沒回青丘的時候,弦乘月在天音樓便有好幾個床=伴。

這些,若怡不是不知道。

他不把她當回事兒,她也未曾將他當回事兒。他們都是最好的戲子,將這場戲演得天衣無縫,將這醜惡的生活裝飾的在外人眼裏無比幸福。

“等雪化了,我便要回盤絲弦宮去了。”弦乘月這般說。

“那這雪,還是不要化的好。”若怡這般回答。

“雪不化,你會凍壞的。”弦乘月一手摟著她,一手包著她的雙手,看似寵溺,實則暗藏防備。

“你回來了,我是凍不壞的。”若怡這般應著,腦子裏則暗暗辨認著弦乘月身上這種依蘭花香是天音樓哪個姑娘管用的類型?又是天音樓哪個姑娘習慣的用量?

“我便是回來了,也不能總陪著你,難得回來一趟,卻要依著禮節,各處拜訪一翻。”弦乘月這般說,漂亮的眼盯著若怡的眼,似是想從中捕捉到什麼信息。

但若怡卻似是嬌羞的低著頭,將可能暴露出自己情緒的眼藏在睫毛之下,聽語氣卻是帶了幾分嗔怒:“事事都重要,隻有我是無關緊要的。”

見她似是吃醋的樣子,弦乘月放心了幾許。

他畢竟離得遠,一天一封的書信,難保栓得住若怡的心。

一個不在乎他的女人,是不會因為他陪她陪得少了而吃醋的。

他卻忘了,聰明的戀愛過的女人,是知道怎麼裝作吃醋合適、什麼時候使性子惹人疼的。

弦乘月在煙柳之地流連數載,練就了一身哄女人、騙女人、迷女人的本事。

而若怡,隻有一個北冥霄。卻因為愛得認真、愛的辛苦,學到了弦乘月輾轉多個女人才學會的一切,甚至比弦乘月學到的更多。

這場風月場上的權謀交鋒,不見硝煙,卻處處硝煙。而這漫天的雪,掩埋得住世間所有的肮髒,卻埋不住兩顆各自為營的心所孕育的心計。

“過兩日,我便帶你去見大長老,我們的婚事,該訂下來了。”弦乘月這般說著,想著的卻是:是時候讓大長老知道玄狐一族如今的地位,是時候威懾大長老,讓他乖乖交出《天音樂正》的譜子,準備將族長之位讓出來了。

“我都聽你的。”若怡這般笑著回答,腦子裏想的卻是:待與那老狐狸點明了玄狐一族如今的權勢與自己的地位,便該著手逼大長老與自己聯手了……玄狐一族越發的囂張,她不能放倒一個大長老又被玄狐一族壓著,她要做的,是從中周旋,讓他們血拚、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