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3)

於時,大慧庵小溪之上,百衲所棲,師亦預焉。因謂慧曰:“和尚竹篦話,如民家被科胥;產業已籍沒,猶要其納?”慧曰:“你隻道得一半在。若無得納,何不投河自縊,放身捨命去也?”師自是於道,日臻其奧。慧遷“徑山”,遂與俱行,為掌記室。詞章華贍,殊增叢林光潤。

甞自題其像曰:“撿點眉毛大逼真,伏犀插腦見精神;霜髭漸茁何妨老,褸褐長披卻耐貧。一壑平生專畏影,十方從此倦分身;君看逐塊紛無數,孰與青原獨角麟。”

紹興癸亥孟秋,委順。

懷玉山宣首座

初於筠陽“黃蘗”,聞祥和尚小參,舉“一葉飄空大地秋,法身須透鬧啾啾”,忽有省。

尋,造“徑山”。或有謂大慧曰:“明州宣來探宗旨。”大慧曰:“我禪如蚌蛤,開則五臟皆露,何用探焉。”師聞而駭異,洎隨侍。過衡陽,服勤,久之有省。

甞頌竹篦話曰:“背觸大乖張,癡禪眼似羊;貪他一粒米,失卻半年糧。”雪峰慧日聞公受懷玉,命師與偕行,相與建保社。汪聖錫半刺宜春時,以疏幣致師住南源。師曰:“我長作粥飯僧,誓不願出人間世矣。”王舍人泮登山謁之,贈以詩曰:“納帔騰騰粥飯師,無人曾見下山時;相逢隻道無能解,肯作紅樓應製詩。”

南閩修仰書記

紹興間,掌記室於泐潭。參大慧於衡陽,言下契旨。未幾,隨侍遷梅陽。郡守謝朝議語僚屬曰:“朝廷編置,所謂長老者,但一僧耳。兵馬司東偏隙地,從其居止。”既而,僧行日至,幾數百指。施鍬钁而平基址,運竹木而縛屋廬;聽其指呼,無敢怠者。

守雖聞其服勤如此,亦未知果何人也。於是延見一二,觀其能為。師適承命,乃與從容彌日,語論英發,搉古啇今,逢原左右。守復徵:“等伍更有蘊異能者否?”師遂告以負大經論者有之,愽極書史者有之,詩文高妙者有之,翰墨飄逸者有之。其所以未能明徹者,則佛祖大事因緣而已。是以不憚艱險,隨侍而來;得依仁政,幸莫大焉。守且駭異,知其徒皆為法忘軀之士。自是於大慧日益加敬,遣其子純粹求入道捷徑。大慧示以《法語》八篇。

師學富才優,入道穩實故。罹瘴毒,卒於潮陽“光孝寺”。

關西尼真如

早選入宮,以才能為內夫人,隷喬貴妃閤。喬氏崇佛,容其剪[髟/采],參道四方。

入閩,與大慧小溪法會。一日,作偈曰:“平地偶然著顛,起來都無可說;若人更問如何?笑指清風明月。”慧為小參說偈曰:“今日如師姑,昔時王師父;身居羅綺叢,隻著麤麻布。開口便高談,嫌佛不肯做;趒出是非坑,截斷生死路。入虎穴魔宮,心中無怕怖。杜撰八陽經,自有三千部。愛吟落韻詩,偏不勒字數。行腳走天下,參禪無所悟。近日到雲門,一時都敗露。錯認碓觜頭,喚作冬瓜瓠。如是作師姑,勸君少喫醋。更有一處乖,且道那一處?嘉州大像喫炙麩,陝府鐵牛撐破肚。”師之所得,於此槩可見矣。

祖麟道者

甞為太學上舍生,名“楊麟”。紹興丁醜夏,詣“育王”。冠帶,拜大慧於“無異堂”,垂泣雲:“願從和尚出家。”語子竟,擲下巾帽;袖中出剪刀,自落其髮。慧亟呼。左右問其故,乃以實對。因攝受之。

慧次日陞堂,示眾雲:“已著槽廠,將錯就錯。騎卻聖僧,不妨快樂。龍象蹴踏,非驢所作。堪笑諸方,妄生穿鑿。休穿鑿,祥麟隻有一隻角。”麟便膜拜,曰:“謝師安名。”即名“祖麟”。慧復以六祖示明上座,“不思善惡”,乃至“密意在汝邊”之語,使其於日用提撕。

自是,除慧有問則答,其士太夫、衲子並不與交一詞。

慧遷“徑山”,麟亦隨侍於道。既有徹證,忽爾違和。慧遣了德侍者往問之。麟以片紙書偈曰:“衣冠不禦髮齊眉,一室翛然自不知;薄相等間聊示疾,起他菩薩幾多疑。”尋,市香三瓣隨爇而誓曰:“後世身為男子,遇明眼宗師,童真入道。”既爇罷,泊然而化。麟家世建陽,乃文公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