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平華鎮外山道。一個略顯疲憊的身影慢慢地從夕陽的餘輝中走來。來人伸手在前額處作了個遮棚,往上山的方向望了望,這時下山的太陽從山口處照將下來,的確是顯得有點晃眼。他往山路的盡頭看了看,見不遠處便是到了地方,這才向平華鎮街口走去。
平華鎮位於平陽縣一座小山腳下,其實叫它山是有點過份了,實際上,就一高了點兒的土堆,不過呢,在土堆中的確算得上是極高的,海撥200多米!平日這裏並不熱鬧,隻是整個平陽縣有錢人家的墓地就設在這裏的,過年或是清明祭祖的時候,倒也顯得格處熱鬧,所以街上的店鋪都幾乎與喪葬用品有關。既然有人住在這兒,也就少不了幾家飯店旅館和日雜用品店!而平華鎮就一條獨街,出了街尾就是墳場的入口山門了!
來人名叫展鐵俠,人稱獵鷹。在他還有兩兄弟,老大姓莫,名字叫什麼展鐵俠倒是記不起來了,外號叫海象。老三姓鄭,名世豪,外號黑豹。哥仨個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殺手,專接一些一般人不敢做的買賣。這哥仨個在平日裏也是低調得很,低調可是做殺手的鐵律。所以這哥仨在江湖上雖是很有名,但卻是沒幾個人見過他們的真麵目。兩年前黑豹殞命,哥仨便成了哥倆,但海象和展鐵俠卻沒想過再尋搭檔。他們三人可是過命交情的,那是沒有人能替代得了的。
今天展鐵俠到平華這個小小的地方,便是應顧主之約,說是一樁極大的買賣,隻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要求麵談,二人本想拒絕的,但卻被這價碼給燒得是頭昏腦漲,海象當下就答應了下來,這才通知了展鐵俠。平華這小地方,他們也是略知一二,很是冷清的。哥倆也不多問,既然是大買賣,顧主要是不慎重的話,反倒是說不過去的。
展鐵俠和海象二人雖是情逾兄弟,但平日裏卻是不住一起的,也隻是對對方的所住情況有個大概的了解罷了。有事便用他們獨特的暗號聯係,另一人一見便知什麼意思。
展鐵俠接到海象通知,便往平華小鎮而來。一進小鎮,但見這條獨街是冷冷清清,大多店鋪都關門閉戶。隻一進鎮口有一家名叫“福壽園”的喪葬用品店和對門的一家沒有名字的小飯店開著的。
展鐵俠在這街上走了一個來回,見這鎮隻有這一家飯店開著的,便尋思,海象所說的飯店多半就是這家了。隻好回到這家飯店。
因為剛過完年不久,離清明還有一段時間,平華鎮顯得有些過於冷清。所以飯店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展鐵俠進來的時候,這裏除了飯店老板也隻有一個人而已,這個人也一身農家打扮。正在用二兩鹽燜蠶豆在下一大 1ff8 葫老酒,好一副農閑樂酒圖。
但展鐵俠卻知道他絕對不是一般人,作為常常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殺手來說。對生與死的感覺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和領悟的,而這個正以酒為樂的農夫身上卻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一種死氣。這死氣不是殺氣,是真正的死亡的威脅。就象是臨宰的動物對死亡的不明預知一樣,展鐵俠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臨近的死亡陰影。而每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他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而每到這一個時候,展鐵俠總是想起一個女人,一個從不開口,卻會用眼睛說話的女人,這次出門前,這個女人用眼睛告訴他,她對他的擔憂、理解和不舍。
雖然他從來沒告訴過她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但這個從來不會說話的女人卻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或許是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吧,但她卻從來沒有表示過一丁點兒想要過問的意思。她隻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的,不管他是做什麼的,也不管他以後會去做什麼,甚至到了現在她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她卻知道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她聽不見他說的話,但當她的手放在他胸膛的時候,她明顯能感覺到一種深沉的跳動,就象是以前家裏的那頭老黃牛,一樣的實在,一樣的讓人放心。而他也喜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去感覺自己的深情。
每一個人都會有所愛和愛他的人,但殺手不能!每個人都會有流淚的時候,但殺手不能!因為這些會讓他的心軟,一個心軟的人,手上的刀也一樣硬不起來。
而這時候的展鐵俠雖然沒有流淚,但他的心卻已經變得很軟很軟,這會不會讓他的刀和他的心一樣的軟下來呢?
展鐵俠心中突然有種把她抱入懷裏的衝動,可惜現在眼前的卻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微笑,而是一柄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