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懂了!”初花朝合上扇子,轉身在初月夕的頭上一敲,“紅色多喜慶呀!別的客人都不穿紅的,就我一個人穿,還能引人注目!”
“啊!”初月夕捂住痛處,對著某肇事者大吼,“初花朝,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哎呀呀,凶巴巴的跟潑婦樣!也就唐肆敢要你!嘁!”初花朝轉回身繼續晃晃蕩蕩。
前麵,就是十日流水訂婚宴。
“哼!”初月夕不理他,扭頭摟住唐肆的胳膊,“小肆子,我也要十裏紅妝流水宴,長長的紅毯直直鋪到天邊!”
唐肆寵溺地笑笑,隻說了一個字:“好!”
初花朝在前麵搖頭:“你就寵她吧!光一個訂婚宴就如此光景,這樣的財力也就天外天能輕鬆應付。憑著鮫王的身份,西海可算是高攀了!”
落在他們後方不遠處的蕭韶低垂著眉眼。
他隻有一個人。
蓬萊山的人其實早就到了。之前蒼梧想要帶著蕭韶來著,他推托不去,結果現在反悔了又偷偷地跟來。
不得不說,闕紇真的是大手筆:十日流水宴,喝的是萬年杏園春,吃的是各界珍饈,連鋪桌子用的紅綢都是織女宮的瑤光緞,很是奢華,西海的的確確是高攀了。
“蕭兄?”突然有人喚他。
他回頭一看,是青磁色長袍的蜀山弟子,為首的是蜀山大弟子白夜。
蕭韶半垂著眼眸,向他溫溫潤潤地一笑:“原來是白兄。”
白夜笑著向他頷首,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蕭兄也來參加訂婚宴?怎麼沒見其他的師兄呢?”
“有些私事,就落後了幾步。”蕭韶岔開話題,“怎麼不見賀掌門和幾位長老?”按理說,這次大宴是接近各界高層的好機會,賀知山應該不會不來的。
“哦,掌門和長老一年前就一起閉關了。蕭兄隻身一人,不如一起?”白夜臉上的笑容依然如春風和煦,笑著朝向蕭韶看了一眼,發出邀請。
蕭韶隻思慮了一瞬,點頭應了。
前方已經走遠的初花朝和唐肆卻突然都頓了一步。
“怎麼了?”察覺到異樣的初月夕挽著唐肆的手臂小聲問道。
唐肆輕輕搖頭,抽出手臂把初月夕摟在懷裏,俯下身,貼近她的耳朵說了些話。
唐肆神情和煦,那雙定在初月夕身上的眼眸中,掩飾不住的溫柔幾乎要流泄出來。
遠遠看著,就像是情人間在說著情話。
“還不清楚,突然有一股濃鬱的墮魔之氣,閃了一下就掩蓋住了,等會兒在宴上要跟緊我們。雖然墮魔應該不敢在闕紇大人的地盤鬧事,但還是小心為妙。”
與此同時,遠在城中心的闕紇等人相視幾眼,默不作聲。
闕紇看一眼離他們隻有幾步遠的房間。房門緊閉,房中沒有絲毫聲音。
宴會要正午才開始,這會兒姣嬈還在補覺。
“你也不管管?今天可是你幹女兒的訂婚宴。”闕紇收回目光又斜睨著對麵低頭悠閑品茶的羅睺。
羅睺眼皮都懶得掀給她看,吹開麵上的茶沫,先喝了一口,才漫不經心地說:“理他呢!天下也該亂一亂了。”
“哼!量他們也不敢在天上人間動手!”風錦依舊是一臉狂妄的樣子。
白暮和風允恭②一向是泰山壓頂也不變色的,都輕笑著搖搖頭,沒有針對這個話題發表言論。
旁邊封耀於修嘴裏叼著張古樓子③躥過來,泛著油光的手搭在虹瑭的肩上:“大不了就打一仗!”
“嘖!”虹瑭一臉嫌棄地拍開他的手,咬牙切齒:“狗爪子拿開!油漬麼花的,別放我肩上!”
“嘁!不晃(放)就不晃(放)!”封耀於修嘴裏包著東西,擠出幾個模糊的字音。
闕紇隔著桌子,伸手往他腦袋上一呼,瞪他:“東西咽了再說話!”
封耀於修被她打的腦袋一偏,“嗷”一聲雙手抱頭,跳離“危險地帶”,連吞帶咽地解決了嘴裏的東西。
他哭喪著臉:“姐姐,總這麼打我會變傻的!”
闕紇斜著眼給他翻了倆嫵媚生姿的衛生球,周圍一眾人臉上也都明晃晃地顯著倆字:活該!
“不能啊!”封耀於修哀嚎一聲,悲怨地看了他們一眼,蹲角落裏畫圈圈去了。
闕紇沒理他,在果盤裏抓了把瓜子,很沒形象地往地上“呸呸”地吐著瓜子皮。
他們這一群天外高人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貨,平日裏的生活都過於清閑了,現在屬於無亂不歡的狀態。
事實證明,的確沒什麼好擔心的,膽子再大的恐怖分子也不敢在這群惡魔麵前惹事生非。
宴會舉辦的很好很成功。當然,是在忽略姣嬈和風錦麵癱的情況下。
……
天外天,傳言正在山中閉關的一群……
“所以,他不是白夜?”小青鸞信兒捧著圓圓的臉,眼睛睜的大大的。
“他當然是白夜,”虹瑭一臉享受地摸著信兒柔順的頭發,“元炁(氣)魔君手下有個右護法,名字就叫白夜。”
“哈?那他本來就是魔嘍!”信兒扭頭看向闕紇,“姐姐,你要由著他們這麼鬧到什麼程度啊?”
闕紇揚了揚眉,沒說話,手上拿著一本命簿,旁邊太子長琴④跑進來,心花怒放:“小姑姑,小姑姑,大事不好啦!”
帝嚳⑤給他一個白眼:“大事不好了你還這種表情?”
“是啊,白夜攛掇小勺子(蕭韶)搶婚呐!那個西海老四啊,千裏追妻去了。”
帝嚳的白眼轉成了“原來你是白癡”的同情目光。
“嘿嘿,我知道你們都知道了,我要說的是後麵。”長琴簡直整張臉都在放光,眼睛發亮,說道,“後來他跟小勺子打起來,姣嬈替擋了小勺子一劍,傷在腹部,送到了天醫院搶救。”長琴從桌子上信手端了一杯茶潤喉,“哦,對了,姣嬈懷孕了,但不是小勺子的!”
眾人的表情頓時精彩了。
“噗——”帝嚳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噴向了對麵的風錦,還好被白暮甩出的一道屏障及時攔下了。
風錦忿忿地瞪了帝嚳一眼。要是那水真的噴到了他身上,風錦不炸毛才怪。
“這麼狗血淋頭的劇情,你安排的?”虹瑭一臉要吐了的表情,以一種無比嫌棄的眼神看著司命星君無瀾。
無瀾表示很無辜啊:“我沒寫啊,是他們自己發展的。”
也就闕紇開口問的一句話問到點子上了:“傷在腹部,孩子怎麼樣了?”畢竟事關鮫王子嗣,還是問問清楚。
“哦,因為受過傷,8個月的時候早產了,七活八不活,姣嬈也是產後大出血,母子倆現在都在用西海鎮海珠吊著命。對了,那孩子的妖形是魚身龍尾,目測,活不了多久。”
“吊著命啊……”這尾音拖得有一股子意味深長的味道,闕紇合上命簿,把它塞進無瀾的懷裏:“蕭韶和敖斉呢?”
“敖斉重傷,勺子隱隱有墮靈的征兆。”長琴盡量不把自己的幸災樂禍表現的太明顯。
“那就應該是新出世的心魔了,成仙成魔隻在一念之間,倒不枉費白夜給他種下墮魔魔種。”闕紇乜他一眼,淡淡道,“阿俊啊,把你的表情收一收,怎麼說嬈兒也算是你妹妹。”
也不知闕紇從哪裏摸出來的工具,她用剪刀剪小紙人,一直剪了三個,放在桌上輕輕吹一口氣,三個小人便立即站了起來,像活了似的,手腳並用從桌上跳下,一落地便瞬間長高,化作兩男一女,個個眉目端麗,跪在她麵前柔順的很。
而且,還非常的眼熟。
“這不是珊瑚?”長琴吃了一驚,抬手指著那名女子。
闕紇的眉梢微揚:“不錯。”又向另兩名男子揚揚下巴,“猜猜這兩個。”
白暮和允恭同時放下茶盞開口。
“蜀山常文。”
“蓬萊狄青。”
“狄青?蓬萊老四?”風錦掃一眼那個藍衣男子,皺眉:“當日宴會上狄青沒有出席。”
“假狄青當然不敢出席,膽大包天想要偷金琵琶,結果被金光刺傷了,隻能窩在魔王嶺養傷,哪還能出席宴會。”虹瑭彈彈指甲說。
“這三個是我之前碰到的遊魂,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是墮魔冒充的。”闕紇看向太子長琴:“從你剛才進來到現在多久了?”
太子長琴一愣,望天:“好像……有一盞茶了吧……”
“一盞茶,也就是山海界兩三天……”闕紇起身看著院門,又像是在望著遠方,對眾人道:“白夜要是想拿鎮海龍珠也該動手了,走吧,一起去看看。”
而此時,失去鎮海珠的西海已經亂作一團。
龍宮正隨著西海的震動崩塌下陷,西海海底出現不少的坑洞形成漩渦,海麵也因此發生海嘯,危及沿海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