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莫大於“治方術”,心莫迷於“聞風而說”,害莫烈於“天下之辨者相與樂之”。
夫聖人以為天之生己也,行乎其所行,習乎其所習,莫非命也,莫非性也,終身行而不逮,其言若怍,奚暇侈於聞、逐於樂、擅於方術以自旌?
道之在天下也,“無乎不在”,亦擇之不給擇,循之不給循,沒世於斯而弗能盡,又奚暇以其“文之綸”鳴?
“《詩》以道誌,《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道也者,導也;導也者,傳也。因已然而傳之,“無傳其溢辭”,以聽人之自酌於大樽。大樽者,天下之共器也。我無好為人師之心,而代天之事已畢。故《春秋》者,刑賞之書也,“論而不議”,故“不賞而勸,不怒而威”。
墨翟、禽滑厘、宋鈃、尹文、彭蒙、田駢、慎到、關尹、老聃、惠施者流,非刑非賞,而議之不已,為“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圍之竅”而已矣,可以比竹之吹齊之矣,如《春秋》之不議,而又何齊邪?
故觀於《春秋》,而莊生之不欲與天下耦也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