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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格外的沉,沉到身處何地我都不知,直到被熱醒,才愕然發現自己早已不在樹林。
他們不見了,空餘車,不見馬。
陽光炙烤著這座荒無人煙的城鎮,街道兩旁空空如也的土坯茅草屋是我熟悉的,可我熟悉的是千年前的房屋啊。插在門前的破舊旗幟被歲月洗滌成慘白的色澤,像極了靈堂上的白綾,在半空中飄揚。一陣風吹過,送來衰敗的氣息,廢紙與枯黃的樹葉在近地麵幡然起舞,舞步伸入狹窄的小巷,無影無蹤。
這座蕭索的城鎮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悶熱的空氣中夾著散不去悲憤。眼前的景物在滾滾熱浪中仿佛快化掉,變得扭曲不堪。路麵泛著耀眼的光芒,隔著鞋依舊感覺燙腳,似要化成焰紅的岩漿一般。我抬起手,霓裳羽衣不在潔白,微微發黃,有枯萎的跡象,我駭得連忙躲在馬車的陰麵,蜷縮著身子:這是那裏?逶迤在地的衣尾冒著熱氣,變得越發黃,我趕緊斂衣於雙腿間。衣裳枯槁,我命休矣!
一片焦黃的樹葉吹到我麵前,我輕輕觸碰,驚攝驚攝驚攝樹葉化作灰燼。放眼望去,所有的樹木包括城裏的櫻樹全部枯死。我驚悸得瑟瑟發抖:我縱使有千年的道行亦抵不住如此強烈的日照,它會將我曬幹,我會和那片樹葉一樣化為灰燼,不!誰來救救我,我絕望的叫著,師父、笨蛇、元休……最後所有的名字都變成了秦軒,“秦軒,你在哪兒,秦軒……”淚珠滴到地上,立刻消失,連存在過的證據也沒有。
“喂。”
我驀然抬頭,熟悉的麵容沒有昔日的放蕩,雙目如鷹隼:是他,果真是他!我飛奔過去,緊緊抱住他,“秦軒,我好怕!這裏好熱,再呆下去我會枯萎的。”
“沒事的,有我在。”秦軒變回了從前的樣子,銀色的長發垂落自腳踝,額前的碎發遮住深邃的眼眸,卻掩蓋不了碧泉清澈般的流情,細長的耳朵戴著刻滿經文的耳飾,任何華麗的辭藻亦無法描繪他絕美非凡的麵容。我癡癡的凝望著他,宛如膜拜天神,他和師父訴述中的一樣,隻是沒有祥和的光芒籠罩周身。
他脫下自己雪白的長袍給我穿上,袍子覆蓋身軀的瞬間不僅灼熱感消失了,身體還格外清涼!他豐腴的唇瓣微啟,“你霓裳羽衣乃櫻花靈氣化成,我的長袍則是萬年玄冰幻化,若是平日,除我之外,誰穿上它定當凍成冰柱。”
他的言下之意是這裏的溫度高得已經可以和萬年玄冰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