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騎士深深凝望著李長生,良久方才單手執於左胸,微微低了低頭。隨即一提馬韁,黑色戰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那破爛寬大的黑色披風迎風一展,猶如黑旗。
李長生淡然看著那黑騎士離去,一雙眼睛卻頗是讚賞。這般氣度倒有些士可殺不可辱,氣勢到有些和胡大哥類似,看來這西方也有出類拔萃的人物。管豹窺斑,看來那死亡騎士也定是個人物,不然怎麼駕禦這等下屬,心中竟隱隱有些期待。
“主人!”肥蝙蝠飛了過來,低頭間神色有些萎頓。
李長生哪會不知他此時心中所想,頓了一頓道:“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勢不如人!”
“主人的意思是我還可以再戰,再戰未必會輸給他?”赫梅利抬起頭來,迎視著李長生,眼中有一點星火忽隱忽現。
李長生笑道:“赫梅利,你曾數度觀我胡大哥與人爭勝,你覺如何?”
赫梅利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胡先生與人對敵之時,有一股氣息讓人不寒而冽。便是以弱迎強,也是一往無懼,從不肯退讓半分。”
李長生點頭道:“這便是由意而生氣,由氣而導勢。東方有句古語,置之死地而後生,生死存亡之間,忘生何懼死。戰便戰了,唯戰而已,再無其他。你要好好體會。”說完李長生便邁步而去,不再管那愣在當場的赫梅利。倒是那魅魔睜著一雙黑如烏黑的眼睛跟在李長生身後亦步亦趨。
“魅,死亡騎士紮克,用西方古語怎麼說?”李長生邁步回到劍峰靜室,看著那低首垂眉的魅魔問道。這魅魔被降服也有一年餘,跟著那赫梅利早已學會東方語言。
“主人要學西方古語?”
李長生點了點頭,雖說臨時抱佛腳。也學不了多少,但臨陣磨槍,不快亦光。先學得些簡單的詞句也好。
如此一連七日,李長生一邊體悟修行,一邊學習西方古語,靜待那死亡騎士紮克回複。
第八日,那黑騎士去而複回,帶來了死亡騎士的訊息。訊息甚是簡單,是一份地圖。一張破破爛爛羊皮卷上畫著一個孤零零的山峰,山峰上有座同樣破爛的城堡。在那羊皮卷的右下方則畫著一柄樣式奇特的巨劍,下書西方古語:紮克。
“主人,這是紮克的死亡魔殿。”赫梅利和那魅分左右侍立。
李長生含笑點頭:“請代我轉告紮克大人,李長生三日之後必當赴約!”
那黑騎士得了回複,卻一時並未離去,反是跨下了戰馬,走到李長生麵前。仍然是單手執於左胸,微一低頭:“東方來的英雄,黑騎士阿伊爾烈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姓名?”
“主人,這黑騎士說……”
“李長生!”李長生揮了揮袖打斷了赫梅利的報告笑道。
經過十來日學習,看來李長生對這西方古語也略知一二。隻是那赫梅利卻有些氣餒,暗暗瞪了魅一眼:“要不是你這小浪蹄子,我也不至於失去了翻譯這份大有前途的工作。”不想那魅卻卻理也未理肥蝙蝠,隻是把頭低的更低了些。
李長生看著遠去的黑騎士,自己手下這二人的些許小動作又怎能逃得過他的感知。隻是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前往深淵之門,其他一切,就看各自造化了。
“即日前往死亡魔殿,魅與我一同前去!赫梅利留下收攏妖魔,隨時備戰!”
“主人,為什麼不帶上赫梅利!”赫梅利跪倒在李長生的麵前。
李長生歎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赫梅利:“赫梅利,還記得當日在昆侖山耀日峰,我和你說過的話麼?這契約約束力不過百裏,百裏之外,幹係甚少。隻要我不亡,你也定不會身死。你本屬於此,若是能一展其能,又何嚐不可……”
赫梅利臉上神色數換,看了看那正在遠方度步的魔狼坐騎,以及那插在劍峰平台的劍旗。終似下定決心,學著東方的大禮,雙手手心著地,將頭俯得更低,抵著手背,朗聲說道:“若沒有主人,又怎會有今時今日的赫梅利,赫梅利隨著主人也有數年,主人並未以寵狗之輩相待,赫梅利又怎會做背主離棄之事。主人旦且寬心前去,赫梅利定當整頓人馬,靜待主人相召,若違此心,人神共誅!”
李長生淡淡一笑:“起來吧,成語倒是學得不少!”隨即轉身而去,心中卻莫名生出一種感傷。到底是留是放?便是他自己又何曾下過決心。數年來並肩而戰,不離不棄,若要言道分離,又怎能如此容易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