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緊要關頭,藍魅也不願再出什麼意外,便欲回書閣一探究竟。恰在此時,天潭方向一道人影突然淩空而來,緋紅長衫隨風飄揚,冷然氣質如那寒冬幽月,卻偏偏又因那一襲紅衣而妖冶如魅。
隨著身影的緩緩落地,藍魅與那侍者已同時躬身抱拳行禮,齊聲道:“少尊。”
落地的千夜並未停下腳步,一揮衣袖人已往魔殿方向行去,陰沉冷絕的神情更是看的那侍者膽戰心驚,藍魅似乎習以為常般走在千夜身旁,輕聲道:“少尊,這次閉關可有收獲?”
“魅兒什麼都想知道?”
藍魅眼神一滯,隨即勉強笑道:“是魅兒多問了。”
千夜繼續向前而行,比昔日更加拒人於千裏的感覺令藍魅尤為惶恐,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千夜一眼,隨後才道:“方才有人來說公子回來了,正在書閣等候,並且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行走的人腳步倏然停止,千夜側麵問藍魅,“什麼人?”
藍魅低著頭,道:“魅兒也是剛剛才得知,正準備去魔殿一探究竟,見少尊出來就沒來得及。”
千夜見此,便也沒再多問,又繼續走了幾步,忽似想起了什麼的他轉頭問藍魅,“這段時間裏,依舊沒有人來彙報滄嵐的行蹤?”
藍魅腳步微頓,可隨後忽又淡笑道:“倒是有人來說滄嵐尊上去了一趟玄月穀,除此之外,就再沒人來彙報了。”
千夜沒再追問,隻是自顧的往書閣方向而去。步伐要比之前更加快速,仿佛要馬上趕到書閣去見公子雪霽。藍魅以為少尊是太久沒見公子故才如此急切,欲繼續追隨,可跟了幾步之後隻聞身前之人忽然道:“我自己去書閣便可,魅兒先去魔殿等候,我隨後便去。”
藍魅恍然抬眼望著千夜逐漸遠去的背影,沒有絲毫遲疑,沒有半點理由,那道冷漠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視線之中。
她將攻打天界一事吩咐妥當之後便一直在這裏等,等著千夜出來,等著他現身。
可是……他還是那樣完全看不見。
書閣內,公子雪霽將風然扶著坐在了書閣一個角落裏備用的沉香木榻上,他本意是想讓風然躺下歇息的,怎奈何風然執意不願躺下,公子雪霽無奈之下隻好先將他扶著坐好,並且也命人去取些魔界最好的療傷丹藥來。
“你現在感覺如何?”公子雪霽十分擔憂風然傷勢,魔界的氣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何況風然現在這副病軀。
風然艱難的搖搖頭,微睜著眼看著公子雪霽,“不用擔心,隻是剛剛離開那洞穴,對外界有些短暫的難以適應,等過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你快些去大阿山將滄嵐姑娘救回,麵對風羽等人,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應付。”
公子雪霽皺著眉,神情尤為凝重,“我想,即使我現在趕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咳咳……”一時心急,使得風然頓時劇烈咳嗽起來。正準備邁進書閣的人聽到那咳嗽聲,望著閣內明亮的燈火,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向閣內緩緩走去。
“若非因為我,滄嵐姑娘也不會遭此劫難。”風然麵色蒼白的望著公子雪霽,帶著些許乞求之意,“倘若滄嵐姑娘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此生都不會心安。”
公子雪霽歎了聲,這件事他又何嚐不是同樣自責?迎上對方那乞求的目光,他無奈搖頭道:“風然,滄嵐一事,我會負責到底,如果她真的落入天界手上,我自會想辦法將她救出來,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與千夜瀾歌之間的事。我相信滄嵐此次去大阿山的原因定然也是為此。如今唯一能阻止千夜的,隻有你……”
“你就真的認為他有這個能耐阻止得了我?”
冷寒的語氣如那雪上寒風,冷徹入骨,又恨入心扉。隨著話音而至的還有一道刺眼紅芒,聞此言的公子雪霽與風然同時怔愣。待公子雪霽回頭時,隻見一道血紅劍芒如疾風過境般徑直往風然身上刺去,身影閃過時帶著的恨意和怒意,將整個書閣都渲染的如同九幽深處,勢要一人魂消魄散才肯罷休。
“千夜,住手!”公子雪霽厲聲冷喝,欲上前阻止卻被那道身影強大的肅殺之氣震開數步遠,身體撞擊在書架上又是一陣強烈痛楚,再看那道刺眼的紅衣身影,正手執冥痕穩穩的站在木榻前。
劍,足有半寸是淹沒在風然心口的皮膚裏的,頓時便有一股鮮血順著冥痕劍鋒緩緩流淌。紅色的鮮血,如嗜血的狂魔,讓那執劍的人禁不住恨,也禁不住怒。
此刻的千夜,除了滿腔恨火以外,就隻剩下殺意。握著冥痕的手在迎上那人坦然赴死的目光時,竟止不住的顫抖。可那些記憶不斷的從腦海深處翻湧而出,每一幕都是他無法原諒背叛,無法放下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