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身側張了又合,想要去觸碰,卻又覺得眼前這東西太不現實。那個鮮活的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一支簫了。但那感覺是沒有錯的,這就是九音,那股獨特到熟悉的氣息,除了九音再不會有第二個人。
“我想……看看他。”葉傾舞凝眸盯著瀾歌,眼裏有了幾分渴求。
瀾歌沒有回答葉傾舞,而是對著銀魂道:“將此物交給她吧,至於千夜說的交給雲邪尊上一事我需要再作打算,先隨我去書房。”語落,轉身就離開了。
在路過前殿時,餘光恰好瞥見站在一旁發愣的看著自己徒弟的風少靈,那失落痛心的模樣,深深沒入瀾歌眼底。可他終究沒有說什麼,待銀魂隨上來以後,二人便一起去了他的書房。
葉傾舞雙手輕輕拖著九音簫,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受不到絲毫的生氣。仿若死物一般沉寂的九音簫,真的會是當初玄月穀的那個九音嗎?
九音簫雖然進入休眠沉睡狀態,但對外界的感應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他能感覺到有一個人正緊緊的盯著自己,並且那雙拖著自己的手還在顫抖。可因為靈力消散過大,他無法去探究那個人是誰,隻能這樣迷迷糊糊的保持沉睡。而在沉睡的時候,他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身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那語氣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直到後來九音想起當日之事還頗為感傷,如果當日自己在昏睡時能聽見葉傾舞說什麼,那後來也不至於讓自己一直心心掛念,即便後來問起,葉傾舞也隻是一句話帶過。
說的話都是罵你的,傻蛋。
而此刻的葉傾舞拿到九音之後,就這樣默默的走回了自己房間,路過風少靈身旁時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徒留一臉悵然的風少靈在原地苦笑。
長留山上的仙鶴越來越多,也不再需要去爭搶。他可以抓起一隻然後好好把玩,沒有葉傾舞和他爭論。但為何,他卻沒了想要去抓那仙鶴的心思了?
無琊
“此事大致就是如此了,回魔界之前我去了一趟大阿山,也見了千夜的父親。更將此事告訴給了他,雖然我尚不知他是如何打算,但我想我和他最終的目的都隻有一個,必須阻止千夜與瀾歌。”公子雪霽語氣低沉,麵色凝重的看著滄嵐,“千夜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難辭其咎。這次回來就是想要阻止千夜,卻沒想到千夜反倒被噬情蠱所害,如今千夜與叱天獸結下血契,性情必然也會被叱天獸影響,如此一來,叱天獸的暴戾殘忍之性勢必也會影響千夜。玄月穀之事興許隻是一個開始,後麵會發生尚未可知,但無論如何,我都不願讓他被叱天獸給迷了心智。”
滄嵐坐在桌旁,手中緊握著壺柄,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公子雪霽的話響在耳側,竟如晴天霹靂。
心知方才的話滄嵐需要時間去接受,公子雪霽也不急於一時讓她能反應過來,沉默片刻之後,他道:“原本我並未打算將此事告訴你,但得知你在無琊便明白,即使被噬情蠱侵蝕情感,但千夜對你終究還是有情,而現在,我也相信你能阻止千夜。”
滄嵐蹙眉看著他,而他又道:“也許你會覺得我在推脫責任,但此時此刻,我唯有如此了。”無奈一笑,他道:“當年幻境之城和大阿山的事,我相信其中必有隱情,而我也必須要弄清一千年前風然和大阿山究竟為什麼要殺害魔姬,這是千夜的心結,亦是我的心結。接下來的事,你留在魔界想辦法拖延千夜的時間,我回幻境之城去問公子斐。至於瀾歌那裏,我相信風然自會想辦法。”
走到滄嵐麵前,公子雪霽將滄嵐那緊握壺柄的手拿開,觸碰之下才知那是一片冰涼,無奈搖頭,他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做停留,千夜就交給你了。滄嵐。”
最後兩個字,就好像一顆巨大的石頭壓在她的肩頭。是否能爭取到時間來解開當年的真相,需要的是兩個人一起努力。而千夜究竟準備何時進攻天界,誰也不知道。
滄嵐惶然的看著公子雪霽,開口想說話,卻意識到自己無法言語。慌亂之下指尖在杯中沾水準備在桌上寫什麼,可正欲寫的時候,手卻停在了半空。指尖的水低落在桌上,泛著冷光。
手重重的落下,她回頭看著公子雪霽,公子雪霽亦看著她。
交托和信任的眼神,懷了多少的期待。他曾不惜一切的幫助千夜,而今,卻要在千夜辛苦走了一千多年的路上阻止他,這裏麵的掙紮和無奈,又有多少人能知呢?
滄嵐凝視著眼前之人,雖然依舊是滿頭白發,但與當初在琴築所見的公子蘇相比,而今的公子雪霽其實蒼老了很多。
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她點頭。
你之無奈,我之堅持。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隻為那個人安好,更不願三界蒙難。
仇恨能成就一個人,卻不知在成就那個人的同時,也是在毀掉他。